第十四卷 无法容忍的不吉波普 俄耳甫斯方舟 PARABLE3.坦塔罗斯(Tanta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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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唤醒了潜藏于人类生命深处——沉睡的某物,这一倾向有人称之为死亡冲动,有人称之为破坏愿景,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正确称呼。这是任何人都有的“全部烧个一干二净就好了”那样单纯、放弃意志的源泉。

  是的,杉乃浦春海的能力就是强行唤醒他人潜能,夺取其控制权。打个比方,好比在雪白的画布上滴下一滴红颜料,接受的人——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嗯?!”

  少女们一齐退后。此时春海冰冷的声音响起。

  “反正都是想些无聊的事,不想也没差吧?”

  她冷笑着,做出拧手指的动作。

  少女们同时像跳舞一样,以同样角度向前俯身——鞠躬。

  (……诶?)

  在她们意识中,最后残留的只有微弱的怀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站在这里。在意被烧死的少年——这么说好像太超跃了——拦在杉乃浦春海去学校的路上——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谁——)

  那是最后一次。支撑她们意识的地方,很快被自身散发热量燃烧殆尽。

  “当然是为了我——你们要事先阻止我遭遇‘危机’——现在学校里有什么东西,我可不能碰上。”

  春海又拧了拧手指,少女们摇摇晃晃地起身。

  表情失去了任何色彩,一切意志已尽数消失。

  “离你们‘燃尽’还有点时间——就这样烧着。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们成为我的‘盾牌’,作为‘武器’对付想杀我的人——”

  杉乃浦春海当然知道——就像她讨厌这个世界一样,世界也会排斥、四处攻击自己。既然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也不必客气。烧尽一切她也无所谓。

  不过——因此:

  “……对了,是你吧?”

  春海的目光停留在呆立少女中的一位身上。

  “认识一个叫田代清美的女人,和她聊过天的,就是你吧——清美被透露过什么,有必要全问清楚。”

  对——以田代清美为情报源之一的须磨贞夫的动向,她无论如何必须知道。

  只有那个——她在这世上唯一不厌恶的、无可替代之物,为了那个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是的,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春海和贞夫变得亲密的起因。

  ……两人都还是小学生,在同一所公立学校上学。那天是暑假,要去林间学校进行乘船下河的体验实习。

  那时候,春海已经无意中认识到自己与他人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因此,即使在林间学校,她也和班上的同学保持一定距离,常常一个人待着。之后要开篝火晚会,大家去拾捡柴火的时候,其他人都是集体行动,只有她一个人留在栓小船的地方。留下的还有带队教师。

  “喂,杉乃浦,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

  教师循规蹈矩地问道。她以前就讨厌这个大人,所以没回答。于是教师表情变得严肃,朝她走来。

  “喂,杉乃浦,你为什么总是沉默?”

  “……”

  春海没有回答。

  教师向她靠近,她想逃走。但前方有一条河。于是为了避开逼近的教师,坐上拴在岸边、为日后大家下河而准备的儿童专用小船。

  “别开玩笑了!到这边来!”

  教师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瞧不起人也要适可而止!你那什么眼神!总是拿阴沉的眼睛看人!”

  那声音的力度已经超过教育性的提醒。

  “……”

  春海听教师这么说,仍在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时——自己已经明白了。

  (我想——燃烧这个大人。而且这家伙自己也渴望燃烧……)

  这种认识在少女心中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像你这样狂妄自大的小鬼,必须要受到大人的惩罚!我要教会你什么是大人!就像教会你的身体一样!”

  教师的手搭在系小船的绳子上,粗暴地拉扯。抓住她之后,这个男人打算对她做什么?他那莫明兴奋的眼中,饱含混杂着黏糊糊的潮湿热气。

  小船被粗暴拉过来,教师把手伸向春海。

  “……”

  春海朝那个男人伸出手。

  然后,用远望的眼神看着男人——视线中带有一种将两边明确区分开的冷静意识。

  “……嗯?”

  男人表情满是惊讶。当时他的内心想法根本不值得去思考,也没任何意义。这个男人已无任何价值。唯一值得补充的是,这家伙——是当时尚未命名的“one.hot.minute”第一位牺牲者。

  春海的指尖和男人的手掌碰了一下,然后——男人全身像被火花点燃一样瞬间起火,燃烧殆尽。一瞬间,烟尘扑腾一声卷起,但也仅此而已。

  化作灰烬向四周飞散——洒入水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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