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就一个人提前进入了梦乡。他倒不是故意装腔作势,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确实需要休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如果再给原本就担惊受怕的绮增加更多负担的话,她可能会精神崩溃。因为他所设想的逃脱方法,无论怎么看都是荒诞不经的无稽之谈——
(但是除此以外,以我们目前现有的材料,似乎也没有其他可行的方法……)
苍衣继续装睡着,在内心里叹了口气。
在篝火的另一边,绮微微地颤抖着,喃喃自语地嘟哝着,
“……没事的,所以,正树——”
她一直在重复说着同样的话。“真是不嫌烦啊。”——苍衣带着些许恶意听着这些话语。
然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绮一直在像胡言论语一般反复念叨着这些话,但是其中——却连一句牢骚都没有听到。
什么“救救我”啦、“好孤单”啦,之类的——这种话完全未曾说过。
她不可能不难受。
她不可能不痛苦。
她不可能不想见到温柔的他——但是,
(这个女人……难道说,一直都……?)
是的,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与自己有关的话。
她无论何时,说的总是关于那个人的事。
苍衣不知道她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偷听到了他们在电话里谈论关于今天的事情,于是不禁想到,这恐怕是忙碌的两个人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通话吧。
他们最后连一句珍重告别的话都没讲,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近期就要见面的两个人,没有必要说这种话。
所以,如果绮在这里倒下了,那个人一定会陷入无比痛苦的境地当中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消失不见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绮害怕的是这件事吗?
(这个女人——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帮助那个人;比起自己正陷入危机中的当下,更想挽救关系尚暧昧不明的男朋友的未来——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忍耐着这一切的吗……?)
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我绝对不会让你遭遇这样的事情。
从这里出来以后,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所以不要紧——在这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没事的——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
苍衣忽然想起来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就像口头禅一样,她也经常对他说,“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是否如愿以偿地实现了,对早已死去的她来说已经无从确证了,而就这样被撇下的苍衣也确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既不能对她抱怨半句,也不能向她表达感谢。
“……不要紧,没事的——”
绮正在拼命地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苍衣突然觉得自己假装睡着的样子显得太傻了,便睁开眼睛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绮吓了一大跳,看着苍衣这边。
苍衣则冷冷地俯视着看了她一会儿,便迅速转过身,一个人独自朝森林的方向走去。
绮焦急地向他大声喊道,
“那、那个——”
可苍衣连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暂且先去准备好逃生的装置——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哦。”
然后他就这样继续往前走去。
对于这种感情——
对于这种心情,苍衣一直都在回避去思考它。那是一种——相当痛苦的感觉。那是一种遗憾之情。不经意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令人无比地不甘心,让人悔恨交加、懊丧不已。
“即使你以为你已经抛弃了那个东西,不管你认为你把它扔到了多么黑暗的洞穴里,对你来说,你的心都并非深不见底——总有一天,那个东西一定会跳出来,回到你的面前。”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鸣回响着。他仍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感到极度的恼火。
(真是吵死了!——保护好他们不就行了吗?!可恶!)
曾经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而如今——却沉重地压在他的灵魂上。而且,为什么反映他自己在过去曾遇到过的人物的炸弹却没有出现呢?这件事也让他非常地焦虑。
他其实已经明白当前要做的事情了。并没有什么苦恼。
即便如此——但不知为何,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一种仿佛因为迷路而走失的孩子一般的心情。
*
“…………”
Brick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握住绮的手,呆呆地坐在那里。
就在刚才,苍衣丢下他们两个人去森林里面干活,他对于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呆滞地望着苍衣消失的方向。
这个Brick究竟是什么东西?确实,就连它自己也对自身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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