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比乌斯本人的内心深处来看,他的生活其实是缺乏起伏的,但是在外人看来,他的人生却显得波澜万丈、险象环生,充满了危险,敌人往往近在身旁,死亡也常常如影随形。
他一离开自己的祖国就遭遇了犯罪。他手头上所有的钱都被一个小混混给偷走了。这个小混混是一个头上刺有刺青的光头党。因此,通常的应对方式是联系大使馆寻求帮助,但是莫比乌斯并不打算这么做。他缺少依靠别人的想法。所以他去寻找带有这种特征的小混混,接着调查他的背景,然后找到与那个小混混立场对立的其他流氓并和他们进行交涉,之后再在那个小混混的周围来回转悠,引诱他落入被设下的圈套。莫比乌斯不知道那个头上有刺青的小混混落到与他敌对的那些流氓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他也不想确认。只是那个人从那片街区里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身影。
从那以后,莫比乌斯就开始以类似的方式谋生。身边到处都是火种,所有人都需要有谁来扮演第一个触摸火种的角色,而本就是无根之萍的莫比乌斯可以毫无顾虑而且得心应手地从事这份工作。
渐渐地,他还是在某一领域发挥出了才能,大展身手。
那就是制造炸弹。
定时式、接触式、地雷式——他精通用各种方法,把包括人的生命在内的各式各样的东西炸得粉碎的技术。虽然他曾与思想主张五花八门的政治团体合作过,有时甚至还将以前的盟友作为目标,但是他的精神对此没有丝毫的负罪感。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感到空虚。
死亡的恐惧也好,爆炸冲击的触感也好,都只是被他扔进了心中的空洞里,就那样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只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漫无目的、飘忽不定地游移着,而且,他偶尔会忽然间回首看向后方。
1.
……就这么顺其自然好了。
感觉只能这么做。苍衣秋良对此并非没有感到过烦躁焦虑,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小孩如何是好。话虽如此,似乎也不能就此丢弃。
苍衣在山中的灌木丛里开辟出前进的通道,抱着婴儿的绮紧紧地跟在后面。
虽然是额外的包袱,但是绮就是不肯放手,所以他也毫无办法。
他们打算权且先下山再说。
然而——无论他走了多久,都走不到他们原本应该坐公交车一路驶过来的铺装马路上。走了一段又一段,所到之处,举目看去全是同样的山间灌木丛——
“呐、呐——苍衣君……?”
绮从后面向他小心翼翼地喊道。她那只被连在一起的手臂已经完全可以活动了,现在正紧紧地把那个红色的婴儿搂在怀里。
“我知道。”
苍衣冷漠地说道。
绮焦急地环顾着四周,问道,
“……这座山有这么高吗?……”
提出这个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无论怎么往山下走,都无法走到山脚下。首先,公共汽车经过的区域并没有那么高。
“怎么可能?”
苍衣冷冷地说道,对绮的不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同时他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可、可是——”
“啊啊,对了,这个地方很反常。”
他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变得咄咄逼人,充满了攻击性,
“我们被卷入了某种神秘古怪的事情里。眼下不知该如何逃脱——”
他说的话听起来非常生硬刺耳。
“————”
绮被苍衣的情绪压制住了,暂时沉默了下来。
苍衣则继续罗列着更多不安的因素,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能力造成的,还是这片区域自带的现象——总之呢,我们无计可施。”
然后他冷不防地,用尖锐的语气问向绮,
“当然,你已经注意到了天空,对吧?”
“唉?”
绮愣了一下,然后抬眼仰望灰色的天空,吞吞吐吐地说道,
“唉、呃——好奇怪,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
虽然她不太明白是究竟怎么个奇怪法,但还是这么说了。
“不仅如此,光线也没有变化。应该已经到中午了,但是云层上的阳光丝毫没有变化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时间没有流逝。气温也没有变化。”
苍衣说着愤愤地仰视着天空,
“——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
“……可、可是,虽然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但什么也没——”
也没碰到任何像是墙壁一样的东西。纵使是迷路了,他们也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地来回转圈。因为他们一直就在不停地走下坡路,从来没有爬过上坡。
绮想起了口袋里的手机。虽然她试着拨过几通电话,但是完全没有信号,全都不在服务区。——她原本以为只要移动到一定距离,不用多久就能联系上外界,但是从苍衣的情况来看,似乎就连他也觉得很难办到。
(已经顾不上什么晚宴任务了,只能撂挑子——)
对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她当然很清楚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