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注:此处“地下”一词也有阴间、黄泉的意思。)
1.
(——那就是金克斯商店吗?)
杀手澄矢雅典正在不远处注视着被夹在双子城中间的那座小建筑物。
据他调查,那家店铺好像正在售卖一种非常奇怪的商品——这似乎让他知道了佐佐木政则案件的秘密。
(不然的话,那个家伙怎么可能知道我对这件案子感兴趣——但是,这真的是巧合吗?)
对他来说,因为自己也有着奇特的能力,所以他觉得这很难说是一种合适的超自然营销方式。但金克斯(jinx)是什么东西?假如是一种特殊能力,那究竟要感知到什么东西才能得到这样的信息呢?
(真是捉摸不透啊——太过靠近恐怕并非上策。)
他盯着商店看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女高中生走了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是的——曾经“成为杀人魔目标的少女”的末真和子从学校来补习学校的时间到了。
暂且让警察事先在暗中调查了一番,但末真和子的事情并未记录在案。他本以为是假情报,但是因为佐佐木政则案件本身的记录却奇怪地十分粗略,所以他还是从中嗅出了“隐瞒”的气息,转念一想,他认为少女的事情似乎也未必就是谎言。
于是他开始秘密跟踪她。
末真和子是和她的朋友一起来的。她通常和一个提着斯伯丁运动包的女高中生在一起。她俩看起来关系也很好。
(一起干掉的话也不错呢——但是,这么做不是就和佐佐木政则的行动不一致了吗?)
之所以没有在高中,而是在补习学校进行监视,是因为末真和子就读的县立深阳学园位于山中,如果无关人员擅自接近的话,就很有可能被别人发现。但如果是在这个车站附近,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所以正在观察目标的澄矢的身影混在人群中就不会引人注目。
(——唔)
补习学校四楼的窗户旁出现了那个斯伯丁女孩,她坐了下来。也就是说末真也在旁边。
(在那里吗——?)
他决定转移到附近的百货大楼,进入同样高度的咖啡馆里继续观察。他已经提前摸清了这一带的地理情况。
讲课好像不大受欢迎,座位都空荡荡的,除了末真在认真听讲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松懈劲儿。从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的数学公式来看,内容似乎十分艰深。
末真身旁的女孩也没有集中注意力,怔怔地望着窗外。看到她发呆的样子,澄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照这个状态,是不可能考得上的。
末真不知道是很认真地,还是以一般程度来消化着授课内容。记笔记的动作中看不出有无谓地装模作样的神情。
(脑袋瓜似乎很灵光啊——这就是佐佐木政则中意的地方吗?)
佐佐木政则案件对他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毕竟,他由此变成了一名杀手。
案件发生时,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特殊能力“White Riot”从那时起就已经有了,但它的用途充其量只是为了折磨让他不爽的家伙,或者是在入店扒窃的时候蒙混住店员的眼睛,都是些豪不起眼的使用方法。
而且,他也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他并不觉得拥有能力就是一件什么好事。因为有这种能力,所以才要使用,这种感觉既没有给他带来自豪感,也没有目的感。确实,如果拥有这种能力,想必他的人生就能过得非常顺利吧。但也仅此而已。和手灵巧一点比并没有太大区别。他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在得知佐佐木政则的案件之后,他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他始终不明白,一个女人在生前被毫无尊严地挖出脑浆,这个男人使用这种残忍至极的杀人手法,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然而,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当他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这种东西的时候,他的人生就被决定了。
他并不觉得这起杀人案很残忍。虽然受到了冲击,但并不是负面的那种。
而是感动——
是的,那是一种只能如此称呼的感情。
“要怎么杀才好呢?”
当他秉持这种想法看待其他人时,他的世界便从字面意思上发生了改变。
那些无聊、乏味的家伙们全都成了等待被他猎杀的猎物。世界就好像成了他的游乐场。现在,他虽然在协助Pastime Paradise,但如果他感到了厌倦,立刻停止合作就好了。因为在他的“White Riot”面前,这帮家伙所有人都不过是惊慌失措的胆小鬼罢了。
他唯一尊敬的,那个没能被佐佐木政则杀死的少女——对他来说,是比杀死自己父母时更令他兴奋的猎物。虽然他自己也没怎么搞清楚,但怎么说呢——他心里有一种想要杀死崇拜对象佐佐木政则本身的反常心理。
是的,至少据他所知,佐佐木政则只是人类中的一员。当澄矢感觉自己已经超越了这一界限时,他所说的“人生目标”会变成什么样呢——这一点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不过,澄矢雅典本就缺乏同情心的性格,恐怕将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难以抑制吧。
(没错——本想监视她一段时间的,但实在是忍不了了。本想知道佐佐木政则没能杀死她的原因,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横竖都是要杀,结果都一样,澄矢这么想着,从咖啡馆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
“末真,对不起,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