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而逃,多半还有人去报了警。
“…………”
三人齐刷刷地望向亨。
这个晕倒的大个子脸上还挂着安适的微笑,就像走丢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父母一样。
*
那时亨还是只个初中生。
在这生长发育旺盛的年龄,亨已经身高一米七五,已然是一副大人身材,甚至经常被误认为是大学生。亨所在的学校不仅不讲求客套礼貌,连个装装样子的都没有。但亨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许多人的“老大”——虽然这种关系稍显老套。
在那时,有一个十分仰慕亨,把亨认作大哥的学弟,因为使用了从黑帮手里买来的兴奋剂而药物中毒。亨得知这件事后怒火中烧。
万幸这个学弟并没有形成致命的药物依赖,不久后便痊愈了。但亨却一直记恨在心。
亨找到了那个卖药的黑帮,得知他们要在港口进行交易后,他便十分莽撞地独自跟了上去。
亨表现得很好。
可以称得上是很好——在被制服之前他已经将十三个人打得要重伤住院了。但毕竟寡不敌众,最终亨被按倒在地,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头上。
“去死吧,狗杂种!”
在被破口大骂时,亨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紧闭双眼,耳边响起了鲜血飞溅的声音。
但死亡却迟迟不见到来。
“……?”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幅难以置信的画面。
一名……看上不怎么厉害的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如舞蹈般四处跳跃。
简直如同魔法一般。
面对数十名黑帮,只见他轻轻挥舞着手里的短棍,周围的人便逐个被击飞倒地,再也没能起来。
拿着手枪的那人对他扣动扳机,不知为何没能打中。这时亨方才领会到,枪这种东西一旦瞄不准目标,便是多么的脆弱无力。
在收拾完残局后,中年男人向亨这边走来。
“挺能打的啊。”
男人点头赞赏道。
“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不过你要是不想变成残废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别再打架了。多去玩玩球类运动、田径之类的。”
“……为、为什么?”
亨不解地问道。男人露出一脸苦笑。
“你也太死脑筋了吧,就像以前的我一样。打架这东西没有公认的胜负规则,像你这样的人——一打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亨眨了眨眼,好像完全没有理解。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怎么和你说呢。”
这个奇怪的男人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看向自己手中的棍棒,笑了笑说:
“算是,武士吧。”
他糊弄了过去。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马上就要出国,你可别再给我捅出什么娄子了啊!”
像是有谁在呼叫这个男人。
“啊抱歉抱歉,我马上过来。”
中年男人回答后,随即把棒扔了出去,转身离开了。
“……”
亨愣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从疼痛麻痹中缓缓恢复过来后,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脚骨折、内脏碎裂的黑帮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亨的四周,发出微微的呻吟。而亨仍向着那个自称“武士”的神秘男子离去的方向,久久凝望着。
对于多年前的这一段往事,亨至今都记忆犹新。此后不久,因为一场交通事故,亨父母双亡。从此亨举目无亲,茕茕孑立。但即便悲惨如此,只要一回想其那天的情景,亨便又能重拾勇气,挺身向前。
自称“武士”的神秘男子的出现,使得这个惨遭不幸的少年得以找回自己的人生。顺理成章地,他也成为了少年的人生目标。
但实现这个目标最大的困难是……亨不知道“武士”的具体标准,该从何入手呢?
……直到他找到了“线索”。
*
打斗骚乱的最后,胡乱开枪的男人被闻讯而来的警察逮捕。此时与他打斗过的人们早已离开,警察也只能先将他拘留,审问情况。但他从头到尾保持沉默,连身份都未能查明。
警察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将他关入拘留所,留待后续观察。
当天深夜——
“…………”
囚犯躺在拘留所狭窄的床上,眼也不合地久久盯着天花板。
囚犯远看面无表情,只是把嘴闭成一条线,目不转睛盯着正前方。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比如能像单打比赛时的一流网球运动员那样,擅长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取信息的人——能明显看出他僵硬的表情中显露的一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