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正在进步,就意味着还没有完成进步吧?从这层角度看,反倒与原始时代很是相似。人们根本性的不安种种,就是这些东西最本真的形态。”
“……听不太懂。”
宫下摇摇头。
我的耳边仿佛又传来话语。
——既然不懂,那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我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就在这时,宫下打断了我的思绪。
“但最关键的是,野野村先生在寻觅着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为此而调查的,类似于线索的东西吧。”
她反驳道,话语间带着一股莫名的斩钉截铁,令我心头猛地一震。
“寻觅着什么吗……嗯,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
“寻觅着什么呢?”
她低语道,但那并不是在对我发问。那只是宫下自行思考时中途发出的声音,证据就是没等我回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轨川十助是否也是如此呢。他不停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冰淇淋,是为了寻找什么吧?是不惜代价也要抵达某个结果吗,还是压根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呢……”
“…………”
我直觉这里没有我插嘴的余地,于是牢牢闭上嘴巴。
这时,咖啡厅里的古北园子有了行动。
“啊,她离开座位了。”
“要回家了吗,还是又想去其他地方?”
我们再度开始跟踪。
*
出货负责人:“商品的决定?那当然是大致核算过成本,收益良好的产品。”
——那让你感觉“这个很棒,能大卖”之类的产品常不常见?
出货负责人:“呃,要说这个,我们公司的产品基本都很棒(笑)。确切来讲,即便我们去吃也无法挑出哪一款才是味道最棒的。”
——研发在一次产品遴选中需要考虑多少产品呢。
出货负责人:“这个啊,至少十个吧。大多数时候只会更多。”
——这是指挑选一件产品的时候?
出货负责人:“当然了,不同变种很多的。虽然归属同种风味,但相互之间有着微妙的差异,造成的印象也会因此急剧变化。”
——难道制作产品时的初衷并不会贯彻到底吗。
出货负责人:“怎么说好呢?社长脑子里其实也想象不出来,只会作出‘这里稍微变一下’这样的评价,接受他的意见后产品又会变得截然不同,这种事还挺常见的。”
——总感觉相当之草率啊,怎么说呢,好像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出货负责人:“说得太对了。遴选时面对着排得老长的试制品,那心情简直就像在试探无底沼泽的深度一样。”
——选择哪一款这个问题上,社长自己会经常给出意见吗?
出货负责人:“从没有不给意见过,像是希望选这款想把成分按这样变一变之类的意见说了他也经常不加理会。这种时候社长压根油盐不进,绝对不会撤回意见。这么从遴选中落选的产品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认为对于社长来说,理想的味道是否有个明确的轮廓呢?
出货负责人:“唔,这个很难讲……单纯从个人感受来说,我觉得没有。”
——即使没有,也能做出天才般的味道?
出货负责人:“不不,恰好相反,正因为没有,所以才会做出各种各样的味道来。那位社长到底还是从骨子里对冰淇淋怀抱无上的热爱啊,或许这样才能一直维持住一名享受冰淇淋者的基准吧。他拿自己的基准来比照,自然就成了‘这样也行,那样也可以’。”
——社长曾作过很奇妙的发言吧,人的疼痛云云的,你怎么看?
出货负责人:“唔,那个啊,我觉得承受最多痛苦的人到头来还是他自己吧。这么来看果然该叫他艺术家啊。为了我们而创作,却总让人觉得他似乎是为了填补自身的空缺才不得不一直做着冰淇淋一样。唉,谁让那个人那么固执呢。”
*
古北园子没有回家。
她的前进方向通向高层建筑林立的都市中心部,那种地方虽然人山人海,但基本没人定居。
“她想去哪儿?”
宫下疑惑道。
“一个人出行,要是约会就好理解了。”
“是啊……”
确实女性孤身一人行走在高层建筑群中很不寻常。虽然这地方也不是没有餐厅,但她刚刚一直待在咖啡厅里喝茶,想也不可能在找餐厅。
“况且要是她怀着身孕,应该尽量减少无意义的外出才对吧……”
她的步频没有变化,始终存在一个目的地。不知是否与某人约好了碰面。
……假如,这个人就是行踪不明的轨川十助呢?
我在紧张中继续观察古北园子,宫下却开始东张西望,她焦躁不安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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