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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哇靠。”
“大惊小怪,反正这家伙肯定是黑帮之类。丢在那儿放着不管,警察自己就会脑补出这样那样有的没的怎么被杀的。反正是外国人。”
所有人再度嬉皮笑脸起来。
接着粗暴地拖着独眼的身体,丢弃在垃圾堆深处,又在他身上撒了一堆垃圾,将独眼的身体完完全全遮掩住。直到后天才会有人来回收垃圾,在那之前尸体留在这里想必十分安稳。冬天里,尸体开始发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嗯?”
一个少年在包的深处找到一张照片。
“这啥玩意儿。”
这张照片是展示给买家的资料,上面映着奇托的身影。
“我看看我看看。”
其他少年乱哄哄地围了上来,一起看向照片。
“为什么会有这种小鬼的照片?”
有人问。
“白痴,这还用问吗。这家伙是个萝莉控,要么就是个拉皮条的,拿来给有这种兴趣的顾客挑选用的资料。”
另一个人嗤笑道。
“呕,恶心死了。”
他们误以为这张照片带有性的意味,不由得仔细凝视奇托的照片。
之后不久,他们快步离开了这里,迫不及待地去了平时躲藏的地点,为自己注射了战利品的药品。
——奇托的样子,是他们保有理智前最后所见的身影——而后化为印刻,牢牢烙印在了他们脑中。②
……作为需要排除的“外敌”。
译注①:分栖共存生态。日本生物学家今西锦司提出的概念。指的是生活方式相似的不同种生物群,通过合理划分生活空间、时间以回避竞争的共同生存状态。
②:印刻,Imprinting,也作印痕、印随、铭记,仅在动物生命的固定阶段存在的一种学习机能。印刻学习与条件反射学习的区别在于,无需长时间、多次数的反复,一般仅在出生后极短时间内存在,习得后极为安定,无需强化,无法订正,不可逆,极难消除。最具代表性的印刻行为是刚出生的鸟类会跟随并依恋它们第一次看到的任何会动的东西。
*
名为奇托的少女,怎么看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孩。但她描述的内容,离奇到超乎想象。
“……我,被父母卖掉了。太穷了,没办法的事。可是买下我的地方,不是普通工厂,也不是夜间什么什么的——我不太懂——之类的地方。总之我被带进深山里,在那里接受注射,身体被摆弄来摆弄去。
——唔,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被做了什么,因为基本都是睡过去的。应该是他们让我睡着的。不过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缠满了绷带,那个时候真的很害怕。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事根本没什么好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不再是人类了……。
有一次,发生了一件事。我被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空空荡荡的,被严密封闭起来的宽广房间里。当时抓走我的人全身上下密不透风地包裹着银色的奇怪衣服。接着喂我喝下奇怪的药。我喝掉药之后,那些人跟逃跑一样慌慌张张地离开房间。同时在屋子里放进了好多好多老鼠,有好几百只。我吓了一跳,满脑子想着逃跑,可是没地方可逃,只能害怕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然后,所有老鼠很快就嘴里吐着泡泡死掉了。我很疑惑,为什么会那样……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明白,我在散播毒。老鼠几乎都死了,最后只剩下几只,感觉好可怜,于是我伸出手——还没摸到它们,剩下的老鼠就全都啪嗒啪嗒死掉了。于是我明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被变成了‘用来杀戮的东西’。大概是喝掉的那个药对我做了什么,所以周围的人和生物才会死掉——”
……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只是淡淡地说着。
我们只能沉默以对。
这孩子品尝过的悲伤与痛苦,我根本无法想象。在自己伸手相助的对象死去时,这孩子怀着怎样的情感呢?……我完全无法体会。
她继续说。
“摆弄过我身体的那些人叫我‘绝对兵器’,说是无法防御的无敌武器什么的。视乎使用方法,就连世界都能纳入手中——即使没有药,杀了我也能达成目的。
所以如果想把世界纳入手中的话,能办得到。只要杀掉我就行了,很简单。
再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被带出了深山,接着被带来这个国家。说是用来交易什么的。但是来了个这个国家的女人,她救了我,然后让我逃跑,可是那个人她——”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带上了哭腔。
“——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差不多知道了。”
我忍不住说。再强迫她继续说下去实在太残忍了。
奇托埋下头,手里紧紧抓着像是印花手帕的东西,小巧的肩膀不断颤抖着。
“……你们怎么看?”
我冲着其他人方向小声说。
“就算你问我……该说是难以置信吗,实在没法理解。”
七音不确定地说。
“可是,你觉得那孩子在撒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