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不要再怀疑自己的工作了。
无论是多么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工作,坦诚面对自己的工作就是如此才是正确的做法。
雾间诚一(VS幻想者)
「——呃,x是虚数时,y的取值范围是……啊,不行了,末真,我搞不懂啊~」
三月末的某天,我在人烟渐渐稀少的补习学校学习角,跟好友宫下藤花面对面讨论参考书。
没有其他人。考生的升学考试已经告一段落,明年的考生开始认真学习差不多要到下周才开始。现在正好是升学真空期。
「才学了二十分钟哦。现在就抱怨有点太早了吧?」
「嗯~……不,我不行了。我一看算式,天花板都开始旋转了。」
「又不是酒精中毒……」
我嗤嗤笑着说。藤花这孩子说好听点就是坦率诚恳,说难听点就是口没遮拦。搞不懂的事会直白地发出感叹。
「呐,告诉我嘛,和子——到底该怎么算啊?这个方程式。」
她一脸痛苦,有些憎恶地用铅笔啪啪敲打着参考书的封面。
今年我们会成为高中三年级学生。接下来一个月才是真正的高三,但到了四月——比起高中生,我们完全可以被归为高考生一列了。
我与藤花是在这所补习学校的寒假讲习中相遇的。高中虽然在一起上,但在那之前一次也没见过。所以至今为止,我们的关系也仅限于在补习学校里碰面而已。
这孩子人很不错,就连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性格稍微有些扭曲的我都能正常对待。
「呃,这个啊——」
我探出身子,开始向藤花解释。
「嗯嗯。」
藤花也猛地将身子趴到桌上。从旁人看来,说不定以为我们是要吵架。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
「——就是这么一回事。明白了吗?」
「嗯……差不多吧。」
「那你能向我解释一遍吗?」
「……哎,和子好严格哦。」
藤花苦笑着。我也微微皱起眉头说。
「不行,如果你没有完全理解,解释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藤花嗤嗤笑起来。
「哎呀,还真抱歉呢。这样和子就跟我的家庭教师一样了嘛。有一个头脑聪明的朋友还真管用~」
「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哦。」
「嗯。非得这样……?」
「没错。好啦,这个式子和刚才的方程式该怎么用?」
「嗯……悔棋!」
「又不是在玩将棋。」
——备考虽然痛苦,但最近我却像这样感到了些许愉快。
就在藤花奋勇拼搏的时候,我微微移开视线,看到了装饰在补习学校墙壁上的一幅画。
画中有许多人手拉着手,盘腿坐在旷野中。笔触十分狂野,笔迹清晰可见,整张画给人一种古老的感触。
这幅抽象画的题目是「四月降临的雪」。作者是飞鸟井仁。他好像是这所补习学校的老师。这张画似乎是得了什么奖,在装裱后挂在补习学校的。
……我因为某种原因,对于犯罪心理和深层意识之类的事深感兴趣,看到这幅画也不禁进行了精神分析。
(嗯……天空阴郁,画面封闭而不够开阔。但是,画中却有一种明朗的感觉。该说是轻松吗……旷野本来象征着空虚,但我为什么从中感到了一种自信?)
虽然画中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的视线相对。
「好奇怪的画呢。」
不知何时起,藤花也盯着画嘟囔。
「嗯。说实话,我对这张画有种讨厌的感觉。」
我一边说一边反思。没错。我讨厌这幅画。它或许是幅好画,但我不喜欢。
「末真不喜欢这类型的画?」
「不,大概——是因为我认为这幅画的作者会讨厌我这类的人吧。」
又或者——没错,可能因为我们是同类。这就是同性相斥。
「好难理解哦。」
「——奇怪吗?」
「还好啦。你的直觉很强嘛。」
以前我经常被人当成怪人看待。所以,藤花能够如此爽快地接受我的话,让我无比开心。
「当然了,我可是很喜欢藤花的哦。」
「这是爱的表白吗?」
我们一边开玩笑,一边发出欢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你是末真和子同学吗?深阳学园的那位。」
我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