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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司放弃毫无效果的运动疗法,靠着这句好强的话,试图自力开拓爬出困境的道路。佑太郎想像二十来岁的圭司那令人恼恨的嘴脸,忍不住也笑了。
「我爸生前也非常担心圭。比起他的脚,更担心他的个性。所以之前发现他去医院时我非常开心,觉得圭也渐渐地有了改变。我想这应该也是因为有你在的关系。」
这番话,是上星期舞对佑太郎说的。但圭司却说「医院那边的事办完了」,表示他并不打算继续治疗吧。
佑太郎烦恼是不是应该和圭司再谈谈这件事,却听见土拨鼠醒来的声音。他离开沙发。
与「dele.LIFE」签约后,委托人首先必须把圭司制作的应用程式安装到存放欲删除资料的数位装置当中。应用程式会定期与「dele.LIFE」的伺服器通讯,当装置超过委托人设定的时间无人操作,伺服器便会反应,唤醒土拨鼠。接到通知后,佑太郎会确定委托人是否真的已经死亡。确定死亡后,圭司就会透过土拨鼠,从委托人的数位装置删除指定的资料。
佑太郎走到办公桌前。圭司正在用土拨鼠查看委托内容。
「这次的委托人是横田英明,三十五岁,设定为电脑超过七十二小时无人操作,便删除电脑内的某个资料夹。」
圭司操作触控板,轻咂了一下舌头。
「无法连上那台电脑。可能不是委托人没操作,而是没电三天,或离线而已。」
应用程式在背景执行,因此委托人几乎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过去也有好几个例子是忘了签约的事,让装置处于无法和伺服器通讯的状态超过设定的时间。
「先去进行死亡确认吧。这是电话号码。如果委托人真的死了,就设法让电脑连上网路。」
「呃,没有其他资料吗?」
佑太郎问。愈瞭解委托人,办起事来愈容易。
「不能看他的手机里面吗?」
「这次的委托目标只有电脑,手机号码只当成紧急连络电话登记在上面,委托人并未把我们的程式安装在手机里。」
「那,半点相关资讯都没有喔?」
「如果手机不是传统手机而是智慧型手机,也是可以现在安装恶意软体进去,要吗?」
「恶意软体?呃,是病毒吗?意思是要骇进他的手机吗?不,应该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好,我知道了,我会搞定。」
就算无法冒充太复杂的身分,应该也可以确定生死吧。佑太郎这么想,打了土拨鼠萤幕上的手机号码。很多时候电话都打不通,或是无人接听,但幸好这次有回应。
『喂?』
接听的是女人的声音,并不年轻。对方似乎在外面,背景一片喧闹。佑太郎故作意外地扬声说:
「咦?这是横田──横田英明的手机吧?我叫真柴,横田在吗?」
『英明──』对方轻叹了一口气。『英明死了。我是他妈妈。我叫横田裕子。』
对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撒谎,教人于心不忍,但佑太郎别无选择。
「我是他朋友,您说横田过世了?咦?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他突然在池袋的路上昏倒,被送去医院,当天就过世了。家里接到连络,只有我过来这里,正准备带他回家。现在正在等船。』
也许是儿子的死让她心神恍惚,又或是极度哀伤,说话内容不得要领。口音很重,但佑太郎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
「呃,您说船……」
『回岛上的船。啊,好像来了。』
委托人的家乡在外岛。他前天在路上昏倒,被送到医院,但当天就过世了。院方通知老家,母亲一个人来到东京,确认儿子死亡,现在正要带着遗体回故乡。佑太郎看出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他想像带着儿子的遗体踏上归途的母亲心境。
『丧礼只办家祭。我会再连络,不好意思……』
对方就要挂电话,佑太郎急忙出声:
「啊,DVD!我借了DVD给横田,是纪念影片,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真是很抱歉,可是我想要拿回来。横田的电脑在那边吗?他之前是用电脑看的,光碟应该还没有拿出来。」
佑太郎用扩音通话,好让圭司也能听见内容。
『电脑吗?电脑的事我不懂,也许放在他住的地方。』
母亲应该尚未平复到能够平静地谈论儿子的事,话中不时停顿,像要镇定情绪。从语气也可以听出她不想继续多谈的心情。佑太郎感到内疚,但装成没神经的家伙,继续说下去:
「呃,他住的地方……」
『英明在目白租的公寓。因为太突然了,那边都还没有动。宗介说要整理,等找到了再连络你。』
出现新的名字了。
「宗介是──」
『宗介,他弟弟。』
那口气像是预期他应该要知道。应该是横田英明有个叫宗介的弟弟,那个弟弟也住在东京吧。
「喔,横田的弟弟宗介,啊,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吗?那我再请宗介连络你。』
电话又要挂断,佑太郎再次出声:
「啊,不,我不认识宗介,只是听横田提过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