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公尺赛跑、四百公尺赛跑,一样比不过健全者。不过从八百公尺开始,轮椅就跑得比人快了。差距愈来愈大,全程马拉松的话,轮椅可以一小时二十分钟就跑完。相较之下,甚至有人说健全者要在两小时以内跑完全程马拉松,在生理学上是不可能的事。」
小奏的头上浮现一堆问号。
「呃,你说什么生理学,小孩子听不懂啦。」佑太郎对圭司细语。「她才读幼稚园耶?」
不出所料,小奏不知如何是好地歪着头。
圭司不理会,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不用觉得我很可怜。我不喜欢人家这样看我。你也一样吧?」
「啊,咦?」
突然被问到自己,小奏愣住了。
「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小奏用力摇头。
「没错。你只是很伤心,并不是可怜。如果有大人看到伤心的你,觉得你很可怜,那是大人不对,而不是你不应该伤心。你大可以伤心,尽情地伤心。」
「啊,好。」小奏点点头。
「嗯。」圭司也向她点点头。
两人对望,若有似无地对笑。
「咦咦?」佑太郎惊叫。「这样就打成一片啰?或者说,圭,原来你可以跟小孩子沟通喔?我还以为你讨厌小孩子哩。」
圭司不可思议地仰望佑太郎:
「我怎么可能讨厌小孩子?而且用这个高度在路上走,对看到的几乎都是小孩子。」
「啊,原来如此。」
「小孩子的反应比大人坦率多了。也常有小孩子跟我说话。」
「跟你说话?真的吗?」
「像是问我会不会痛,叫我走旁边一点。反应形形色色,很有趣。」
「啊,这样啊。」
渡岛和佐藤端着放饮料的托盘从厨房出来了。众人坐到桌旁,吃着轻食,聊了一会儿后,渡岛说:
「奏,可以弹钢琴给我们听吗?」
小奏为难地看父亲,垂下头去。
「再弹给我们听嘛。」佑太郎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听你弹琴的喔。」
小奏看佑太郎,然后看圭司。
「用不着勉强。」圭司吃着三明治说。「也不用强装开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奏又垂下头。一会儿后,她的屁股滑下椅子,走向钢琴。
「啊,你愿意弹给我们听吗?」
佐藤离席,为小奏摆好椅子,打开琴键盖,接着拿起钢琴上的手机。
「要录音吗?」
「不用了。反正妈妈不会听。」
「可是上次你叫我录音……」
「已经不用了。反正妈妈又不会听。」
佐藤拿着手机,回到桌旁。小奏盯了琴键半晌,然后放上双手,开始弹奏起来。佑太郎想起没有事先提醒圭司小奏的演奏,担心他会笑出来,观察他的反应,但圭司一点都没有要笑的样子。圭司起初带着淡淡的微笑,一个音一个音仔细聆听,但表情渐渐僵硬起来。
「这是……」
圭司接下来喃喃的话,佑太郎听不清楚。
──托拉姆乌艾尔维恩。
佑太郎觉得是这样的音。
「什么?」
他小声反问,但圭司没有重述,而是喃喃:「是梦与醒吗?」
「嗯,对。是叫〈洋娃娃的梦与醒〉的曲子。」
佑太郎低语道,但圭司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小奏弹琴,似乎默默地在想事情。不久后,小奏演奏结束了。佑太郎站起来鼓掌,圭司也送上掌声。小奏滑下椅子,低头行礼。
「刚才的曲子,是妈妈教你的吗?」
圭司问,小奏点点头。
「刚才说的录音是什么?」
这次他问佐藤。佐藤递出手上的手机:
「用这个录音。这是太太的旧手机。去给太太探病时,小奏会自己带去,或是渡岛先生带去给太太听。最近太太状况不好,所以多半都是渡岛先生带去。太太听完演奏后,会删掉录音,交给渡岛先生,让小奏再录新的。」
「会删掉录音?」
「啊,是啊。为了让小奏知道太太确实听了演奏。」
「我可以看一下吗?」
「好的,请。」
圭司接过手机,操作萤幕。
「用什么录音?」
「这个程式。是以前太太指定的。」
「我对这类科技玩意儿完全不在行,所以是明日香出院在家时,全部交代给佐藤小姐处理。」渡岛插口。「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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