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里,只有在安西先生面前,我才能做我自己。」
「你为什么刺杀高嶋由希子?」
宇野望了圭司一眼后,视线落向自己的手。右手覆住左手,就像要藏住戒指。
「因为那实在太荒谬了。安西先生是个人品高尚的人,也深爱着他过世的夫人。然而那个女人却玷污了安西先生人生的最后一程,还玷污了他对夫人的爱。她毫无权利,全都是为了钱。这教我怎么看得下去?」
「你喜欢安西顾问对吧?」
佑太郎说,宇野尖声反驳:
「请不要胡言乱语。你这话才是对安西先生的侮辱。安西先生不是我这种人能说什么喜欢的对象。」
「怎么,你没向他表白?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
宇野本来要反驳,却露出苦笑,就像不知道该拿幼稚的孩子怎么办才好。
「因为,你手上的戒指,」佑太郎说。「那是安西顾问以前送给他太太的戒指。那是他送给你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宇野摇头。「这是拍照的时候,安西先生一时兴起,借给我戴的而已。他说应该很适合,虽然是便宜货,不过戴戴看怎么样?然后为我戴上戒指,拍了照,结果我就这样忘了归还,不小心带回家了。」
「你把它带回家,没有归还。因为安西顾问送你戒指,让你太开心了。」
「不对。他不是我这种人可以爱慕的对象……」
「那,为什么安西顾问没有叫你还给他?」
「那是、安西先生一定也忘了……」
「怎么可能?那是他送给夫人,意义非凡的戒指,不可能忘记。安西顾问之所以没有要你还给他,是因为他希望你留着它。」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出于同情,安西先生可怜从来没有人送戒指的我……」
「要是这样,他应该会买新的给你。一般人不会出于同情,就把珍藏的戒指送给别人。安西顾问是──」
「住口!」
宇野叫道,站了起来。佑太郎默默地回视他,宇野就像要躲避他的眼神般,伸手掩住了脸,坐回沙发上。
「安西顾问是怎么把那只戒指交给你的?」
佑太郎问,回应的声音很虚弱:
「不要问了,求求你。」
「不可能是随手扔给你的吧?那是珍贵的戒指,他应该是郑重其事地交给你的。」
宇野双手掩着脸,激动地摇头。
「就像是送给珍爱的情人那样、一定就像过去送给求婚对象那样,执起你的手,亲手把戒指套上你的手指。」
宇野泣不成声。
「所以你才没有归还。」
「没错,安西先生就像是献给心爱的女人那样,为我戴上了戒指。我觉得不可能戴得进去,毕竟那是女戒,不可能套得进我的手指。然而戒指却戴上去了,就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分毫不差。然后……」
──你看,多合适啊。
「安西先生说,对我微笑。我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刻,所以没有把戒指还给他。我不知道原来这是这么珍贵的戒指。」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佑太郎想起宇野在休息室里喃喃自语的话。原来那不是在说高嶋由希子,而是戒指。宇野第一次得知这只戒指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整个人傻了。
「那是送给你的戒指。安西顾问为了把戒指送给你,特地修改了尺寸。他就是这么喜欢你。」
好半晌之间,宇野一语不发。他坐在沙发上,趴在膝上似地抱着头,来自窗外的阳光洒满了他的全身。
「但安西先生还是想要把我从他的人生当中删除对吧?」
终于,宇野慢吞吞地抬起头来问佑太郎。
「具体来说,安西先生委托你们什么事?」
好寂寞的笑容。佑太郎无法说出答案,不敢正视宇野。
「删除照片。」圭司答道。「他委托我们把电脑中你的照片全部删除。」
「这样啊。」宇野点点头。「果然还是觉得羞耻吧。万一被人看到我的照片……」
「是啊,一定很羞耻。」
「圭司!」佑太郎抗议。
「安西先生都七十六岁了。都这把年纪了,却迷恋上一名年轻女子。这对安西先生来说,一定也是难以容忍的事。但安西先生还是深切地爱着那个女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把以前送给太太的戒指转送给她。安西先生一定对自己心中的这份热情感到害臊不已。他不希望被任何人得知他的这份热情。但是他在世的时候,下不了手删除那女人的照片,所以才委托我们,希望自己死后,不会有任何人看到那些照片。安西先生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就是强烈到甚至令他如此羞耻。」
圭司望着庭园,语气平静地说。不知不觉间,宇野也望着庭园,聆听他的话。佑太郎也看向庭园,想像两人就像一对青涩的情侣,说着无法吐露真情的迂回话语。
「不是为了安西先生。」宇野轻声说道。「我会刺杀那女人,是出于嫉妒。就算是谎言,那个女的也成了安西先生的妻子。就算是谎言,那个女的也能叫安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