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

寻找的由香里的遗嘱、她的遗愿,此刻就在我的手中。第一次阅读由香里的文字,我仿佛要把每行字都吞噬进身体。里面主要写了两件事,一个是财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另一个就是希望把自己的骨灰埋在樱树下的这个墓穴里。

  我一口气读完遗嘱,把它放回信封,揣进夹克的口袋里。

  我原以为由香里是在往咖啡店走的途中突发脑出血的,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恐怕她在去咖啡店之前来到了这座墓前,那时候炸弹正好爆炸了。她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在慌忙之中把遗嘱藏到了墓里。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救护车一定会把她送到未来港临海综合医院,如果在那儿殒命的话,医院就会与箕轮取得联系。

  把遗嘱藏到安全的地方后,由香里努力维持着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拖着已经无法自由支配的脚步走下坡道,去见心爱的人一面。

  我隔着外套抚摸着口袋里的遗嘱,心脏的鼓动传递到掌心,由香里的遗愿仿佛带上了生命的气息。

  我得马上把这封遗书送到牧岛律师事务所去。这样牧岛律师就可以实现由香里的遗愿了。我取出电话,找到牧岛律师事务所的号码。

  此时,背后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我条件反射般地转身,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三个男人,而且这三个人我全都见过。

  一个是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染成棕色的短发根根竖立,身上散发着戾气。他就是上个月初在叶山岬医院前面公路上的小轿车里用相机拍照的那位。他旁边站着一位颓废的打工族模样的中年男人,是昨天我在附近调查时从身后靠近我,擦肩而过的那位。看来,我果然是被尾随了。我瞥了一眼在他们二人前面拍手鼓掌的人。

  理应最有机会继承由香里遗产的人——箕轮章太,此刻就在眼前。

  “哎呀,真精彩。没想到你真的把遗嘱找到了,真想让后面两位向你学习学习。”

  箕轮满面笑容。我趁他没注意悄悄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软件。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吗?”

  开始录音后,我把手机放进口袋。

  “啊,当然了。你联系我,说你正在调查那个女人的死因。你曾是弓狩环的主治医生,我想说不定关于遗嘱,你会知道点什么。于是我就把牧岛律师事务所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你。”

  “是你们往我酒店房间塞的字条?”

  “我想你可能会告诉牧岛什么信息。那个男人帮她立了新的遗嘱,正等着谁联系他进行遗产分配呢。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你好像欠了不少债吧?”

  “投资失败了。不过那点债务跟那个女人的遗产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听到我的揶揄,箕轮的表情不自然地扭曲着。

  “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找到新的遗嘱?”

  我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箕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真是的……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躲过了监视外出,还立了新的遗嘱。明明我已经答应她,把遗产给我,就不会把她怎么样。而且上个月月初,连立遗嘱写明分给你三千多万,我也同意了。”

  “你果真监视着叶山岬医院的情形?”

  “那是当然。你知道那女人有多少遗产吗?为了慎重起见,我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进出那家医院的人,看她会不会外出,会不会找律师改写遗嘱之类。为了那女人的遗产,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无论是多么卑鄙的手段!”

  我刚到叶山岬医院实习的时候,就被小轿车里的人偷拍了。看来那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被叫上门的律师。

  “那么,在得知自己患有脑肿瘤前,由香里遭遇的事故……”

  我压低声音,箕轮的嘴角狠狠地歪向一边。

  “因过失致死的情况下,如果由优秀的律师来打官司,刑期很可能会延缓执行。”

  而且,拿到遗产的人私下会支付给犯人一大笔钱。原来是这么回事。愤怒和厌恶的情绪在心中交杂,让我有种恶心的感觉。

  “啊,别误会。现在说的可都是假设的情况。况且我已经知道,那女人是脑肿瘤晚期,那种‘假设’就不成立了……她也只能躲在医院里。”

  箕轮的声音中带上了危险的色彩。

  “在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居然还让她外出了,监视的人还真愚蠢。”

  在我的嘲讽下,箕轮身后的年轻男人面露尴尬。

  “没办法,谁也不知道她会用那种方式……”

  他们可能是想到了那条小路。我心头一惊。

  “闭嘴!”

  箕轮喝止了身后的人。

  “所以牧岛联系我说有新遗嘱的时候,我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不过,新的遗嘱去向不明,所以我打算赶紧拿着手头的遗嘱把手续办完,于是千里迢迢去广岛见你。然后你就去了神奈川,到那女人去世的医院调查。为了慎重起见,我一直派人监视着你。”

  “担心我可能会找到新的遗嘱,所以监视我,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协助我呢?”

  这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箕轮摊开双手。

  “上个月,那女人说要重立一份遗嘱,把三千万日元赠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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