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电话从手中滑落,还没等它从地板上弹起来,我已经转身出门,飞奔着穿过长廊来到一层,焦急地左顾右盼。走廊深处的图书室门前,两位护士和小由正围着一位倒在地上的身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子。
“出什么事了?!”
我跑过去,高声问道。
“还不清楚。她突然倒下了,然后开始痉挛。”
年轻的护士大声汇报,就是花女士病危时在场的那位护士。
“急救推车!”
我喊道,同时在由香里身旁跪下,一边用余光确认中年护士已经去拿推车,一边观察着由香里的情况。
她纤细柔弱的四肢像溺水者一样激烈地挣扎着,睁大的眼睛失去了焦点,牙关紧闭,口吐白沫。这是癫痫发作导致的全身强直性痉挛。
患有脑肿瘤或脑中风后遗症的患者,出现癫痫症状的情况并不少见。也就是说,因脑内病变产生的异常的电刺激会以某种特定的节奏扩散,从而影响整个脑神经系统。
由香里大脑中埋藏的“炸弹”,不知被落在哪里的火花引燃了,从而导致整个脑神经短路。
我触摸由香里的脖颈,颈动脉的搏动清晰地传到指尖。血压稳定下来了,但是呼吸呢……
“喂,由香里不要紧吧?”小由大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中年护士已经推着急救推车回来了。
“地西泮!镇静剂!快!”我声嘶力竭地叫道。
护士飞快地从玻璃瓶中把药剂吸入注射器,递给我。我用牙撕开注射器外面的塑料包装,左手用力拉开由香里连衣裙的衣领。从肩膀到胸口的布料撕裂了,新雪般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
当我把注射器对准由香里纤弱的肩膀的瞬间,年轻的护士突然高喊了一声:“等等!”
“怎么了?!”
我把叼在嘴边的塑料包装吐掉。
“由香里是DNR……能对她进行抢救吗?”
我拿着注射器的手僵住了。花女士死亡的情景在脑海里闪过。
那天,由香里把自己想象成了心肺功能停止的花女士,才用几近癫狂的态度阻止我做复苏治疗。
如果对由香里的病情置之不理的话,她的生命可能就此凋谢。可是,那是由香里本人的意愿……
我左右为难,感觉整个身体几乎要被撕成两半,不禁咬紧牙关。这时候,由香里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她哀伤地望着窗外,低低地说:“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却没办法……”
我把针头深深地插入由香里的肩膀,把镇静剂注入她的体内。
“碓冰医生,这样做没关系吗?”
我抬头看着失声惊呼的护士。
“DNR指的是在心肺功能停止的状态下,患者拒绝进行抢救。由香里的心脏仍然在清晰地跳动,不属于DNR的情况。全部责任由我承担,还有问题吗?”
“如果您这么说的话……没有了。”
年轻的护士轻声回应,移开了视线。
“碓冰医生,由香里她……”
小由问道。此时,由香里肢体的痉挛开始减弱,四肢剧烈的动作逐渐平息下来,紧咬牙关的痛苦表情也有所缓和。
“把她抬上推床,保持现状送回病房,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痉挛,在点滴里添加镇静剂。”
护士们点点头,去取推床。
“由香里她……没事吧?”
小由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纸袋,一边问。
“不要紧,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由用双手捂住脸,我用余光看着小由,朝由香里失去血色的面颊伸出手,她的体温从掌心传来。
由香里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缓缓睁开眼。
“能看到我吗?”
从墙壁反射过来的光照亮了房间。我坐在床边的竹椅上问由香里,她扭头看向我。
“碓冰医生?我怎么了……”
“你在一层的走廊里痉挛发作,因为接受治疗的关系,睡了很长时间。”
我指了指钟,表盘上的指针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你一直在这儿?”
“对啊,因为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这样啊……”
由香里望着被灯影映成橙色的天花板。
“原来,我还活着……”
由香里的话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我不禁握紧了撑在膝头的手。
“在当时的情形下,我努力进行了抢救。”
“如果不抢救的话,我会怎样呢?”
“大脑可能会承受更大的损伤,呼吸也可能停止。”
“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