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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幽幽地笑起来。
“太一君真了不起!如果我是你,早就不管我了,现在可爱的女生要多少有多少嘛!”
是吗?可爱的女生真有那么多?她们中有几个跟我能像我与你这样身心交融?
“我喜欢吃,炖肉咸了也相当好吃。”
“硬着头皮吃的嘛!”
话音未落,你猛地回身吻住了我。不是早上好那种轻轻一吻,而是舌尖缠搅在一起,像是要将对方舌尖吸出来似的激吻。我们就势在晨光中亲热起来,爱得可谓火热炽烈。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点燃的导火索,你就是导火索本身,燃尽自身热度并试图阻止时间的飞逝。
我从未有过当时那种令人恐惧的深不可测的快感。
如果我不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详尽讲述你发病后我们性生活的情况,肯定会被你耻笑为懦夫。那就在这里实话实说吧!最初一个月,真可以说是激情澎湃的日日夜夜。虽然我没统计,但像那个月那样的频繁海量的性体验,以前从没有过,在今后的人生中肯定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的欲望深不见底,你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向我索爱。在秋日晴空下的表参道上散步时,在去往大学的青山后街,在涩谷拥挤的人群中,在人人大气不敢喘的阶梯教室,在电影院或图书馆的角落,在去更换手机的店铺。欲望像道闪电,一旦在你眼中闪光,我们必须马上移至两人能够独处的地方,否则周围的人就会因我们俩释放出的光和热遭受巨大的伤害。
难背的单词和繁琐的菜谱虽说记不住了,我的弱点你可丝毫没忘,这常令我们笑作一团。照这势态,不管发生怎样的记忆障碍,性生活应该都不会受损。仅凭这一点,也算是种莫大的安慰。
日子在上学与上床的反复中持续了一段时间,你的表情相比前一时期似乎也恢复了平静。
我在放学后约你:
“不去咖啡馆坐坐?”
你点点头。此前在校园内是不拉手的,发病后你却总是牵着我的手,说害怕找不到教室。
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开放式咖啡馆。表参道的榉树行道树约有一半染上了秋色,因初秋气温尚高,剩下的还是绿色。我们向侍应生要了两份拿铁咖啡。我把你将自己的雅各布病情坦诚相告后我读过的有关认知障碍的林林总总的对策方案回顾了一遍。
“我说美丘,对脑功能恢复最有益的,据说是说、读、写。回忆过去的经历也叫‘回想法’,似乎是种很流行的疗法。”
你像是漠不关心地说:
“嗯?多说话有益?那么不住嘴地说些无聊的事就好啦!”
“说得对啊!所以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多说!另外,可能的话,写点文章也行。”
大脑生理学家在某本书里写道:人类大脑拥有伟大的力量,即便损失了某条神经回路,其余部分为弥补其丧失的能力,会生出全新的脑细胞联结。我考虑的是,就算没有特效药,难道一点儿也不可能康复吗?你在端上来的拿铁咖啡里加入了三杯盛得满满的细粒精制白砂糖,用力猛搅。这好像是因为你自己在哪里查到过糖对大脑最有营养。
“晓得啦。从现在起,我每天给太一君写一封信。不怎么写东西,加上又是对付健忘的手段,别对内容有什么期待啊!”
我也假意迎合地说:
“好啊,还要多说,说说以前约会的事。”
你微微一笑。
“第一次上床呀、被麻理揍一顿呀、摇滚音乐节上滚了一身泥什么的,时间不长,回忆可很多啊!”
“嗯。”
虽然注意到你用的是“那已是一去不复返的事了”的口吻,但我并没吱声。你一直仰望着飘过表参道上空的淡淡秋云。
“那我今晚就开始写!不过太一君可不许看哟!”
“怎么不许?不给人看的信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学着你的样子加糖尝了尝,知道了是什么滋味。你吧嗒吧嗒地啜着拿铁说:
“所以嘛,等我没了你再看。当面给你看,多难为情啊!痴得更快啦!”
我们齐声笑起来。吃得太饱,痴了;上床太多,痴了;偶尔睡过头,痴了。这是你我间专享的拿命开的玩笑。你用商厦街天空般清澈的声音说:
“哎,太一君,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啊?我独有的特质到底是什么啊?许许多多的回忆、我常说的话、生活习惯等等吗?这些东西不断丢失的话,我真的还是我吗?”
在咖啡馆的室外专用桌上,我紧紧握住你的手。这是在这一时点上无法给出回答的疑问。还记得吗?你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我害怕我不再是我,更害怕我完全变了以后,太一君不再爱我了。不过,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早就自杀了。”
我的心如刀剜一般疼痛。可即便这种时候,我仍只能说些不疼不痒的话。
“不许张嘴闭嘴地说死。”
你微微一笑。
“知道。现在惦记着太一君死不了,但我对自己死了以后太一君会怎样可担心得不得了。因为你对重症患者有这么严重的依存症嘛!”
你发出沿表参道坡道滚落下去的枯叶般干巴巴的笑声。
“可以吗?有件事想请太一君记下。”
我抬头注视着你。
“我一直在想,能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