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紧抱交通标志杆不放的老妇说:
“请问,您怎么啦?您好像老早就在这儿了?”
老妇回头看着我们的眼神让我的心一揪,她泪汪汪地,像是马上要哭出来,神情惴惴不安,身子颤颤巍巍。我和颜悦色地问:
“您在这儿等人吗?”
一身粉装的老妇脸上现出什么人也没等的表情,眼睛因恐惧不安瞪得像玻璃球一样晶莹透亮。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这散步。常走的路嘛,不碍事,就是有点迷路了。”
想拉起她戴着手套的手,老妇颤抖着低下头。
“没什么没什么,真不碍事。”
看情况很不正常,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我用更轻柔的声音问:
“附近有巡警岗亭,一起去吧?”
“不去岗亭!巡警太吓人。”
我看看你,你目不转睛地盯着身穿粉色毛线衫颤抖不停的老妇。那是深深同情的目光,像是在盯着自己的同类。我第一次见你流露出这种眼神,这让我略感惊奇。拿你讨厌的圣诞节打比方,那是将幼子耶稣抱于胸前的玛利亚的眼神。你弯下腰,从下向上像要看穿她似的仰视着老妇,慢声细气地说:
“别怕,我不会伤害您,他也一样。您就是散步的时候迷路了是吗?那就赶紧回家吧。”
老妇抬起染成靓丽紫粉色的头看着你:
“这——这是哪里啊……”
你极有耐心,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你轻轻地握住老妇的手。
“别担心,不清楚这是哪儿也一样能平安回家。记不住涩谷的路算不了什么。”
这时,另外四人走过来。
邦彦没轻没重地说:
“喂!非排队不可啦!赶紧走啊!总会有办法吧!婆婆身上也带着钱吧!”
你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邦彦一眼。
“太一君,来!”
我们六人从老妇身边稍稍走开,脑袋凑在一起。
你低声说:
“她像是有点痴呆,散步路上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现在好像慌了神儿。我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一定要把她送回家。大家先去店里,我晚点一定去。”
直美睁圆双眼盯着你。
“感觉不像是平常的美丘了。”
埋在成堆的购物袋里的洋次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真的哎!美丘是奶奶带大的?”
“胡说!可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吧?有关阿尔茨海默症,我做过一点研究,说是会突然忘记自己的家和地址什么的,还不愿承认自己忘掉了要紧的事情,也不会向任何人求助。眼下,那位婆婆就像一个人到了异国他乡,所以我得帮她!”
麻理冲你我都点点头,语气威严地说:
“太一君,你跟美丘一起去,帮助那位婆婆比新年会重要,这种时候你最有头脑。”
其实就算麻理不说,我也打算跟你一起去。看到那双冷飕飕布满恐惧的泪眼,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吧。冬日的下午,在涩谷足足站了三个小时,这真是最恶毒的惩罚游戏。你照例露出那邪恶的笑脸,对麻理说:
“放心,今天不会领太一君去道玄坂情人旅馆,回头见!”
我和你对视一眼,回到勉强站立着的老妇身边。
“累了吧,先在这儿蹲一会儿。”
你说着,自己先就地蹲了下去。这里是涩谷繁华街区的十字路口,周围来往的人群像被岩石分割开来的水流一样躲避着你。老妇也马上抱着标志杆坐下来,我也坐在你身边。
“您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粉衣婆婆理所当然地说:
“大概是过了中午,今天天气好。”
果然如此。对她来说,自己依然是在散步途中。我们不仅要送她回家,还得维护她的尊严。你制定了一个完美的援助计划。
“说的是啊,今天真暖和。我们这就要搭出租车回家了,可以的话,一起坐一段路吧?我见过婆婆,您一定是住在附近!”
然后你向我使个眼色,我使出浑身解数应和道:
“肯定是这样!穿这么漂亮的粉色毛线衫,见一次就忘不了嘛!”
“是吗?”
老妇苍白的脸颊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一起去倒是可以,婆婆家旁边没有什么记号吗?你看,可以告诉出租车司机嘛。”
老妇皱起眉。
我安慰她说:
“慢慢想就好。我们一点也不急。”
她却说出一段毫无关联的话来:
“年轻人真好!你们俩是对恋人吧?真般配!我刚结婚那会儿,也是每天快快乐乐的。”
我暗想,这算什么呀!十字路口拐角处,每次信号灯一亮,数百人在此等候。就在人群正中央,我跟一个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