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

  第二次见到你,是同一周的午餐时间。忘了是星期几,不过当时事件的发端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铝制餐盘落地的声响,不可能忘记。

  那是个能容纳二百人的学生食堂兼咖啡厅。午餐时间的噪音与涩谷站前十字路口相仿,但摔向地面的餐盘的金属脆响,瞬时让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扭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就像朝圣的宗教信众。

  你独自坐在一张四人座的圆桌旁,面前站着四个抱臂胸前的女生,她们身后还有一个脸涨得通红、快要哭出来的女生。五比一的阵势。

  带头的高个子女生叫道:

  “你算什么东西?!”

  你毫无惧色地舀起一勺意大利蔬菜通心粉汤送向嘴边。烤面条加干酪沙司B套餐里配的汤,是这间学生食堂里少有的勉强超过平均分的菜品。你的爱搭不理似乎使对方更加愤怒。

  “干吗?说话啊!勾搭人家男友,你可真不要脸!”

  带头的这样一吼,其他的女生也七嘴八舌地对着你骂开了。平和的食堂像卷过一阵波浪,骚动起来。

  “里美可是你朋友啊!干吗抢朋友的男友?”

  “难不成你不管是谁,是男人就上?”

  有几个男生在吹口哨起哄。

  “那好,来来来,反正要干一架,就干到有人服输吧!”

  我兴致盎然地从稍远处望着热闹起来的场景,幸灾乐祸地关注着事态发展,很想瞧瞧曾嬉笑着走在二十二楼平台边缘的你将如何化险为夷。

  洋次低声说:

  “那妞能行?她就是上次翻围栏那位吧?”

  我无声地点点头。

  邦彦也说:

  “当时被保安训斥都面不改色,不过这次更要命!全校知名啦,跟朋友的相好在一起!”

  跟我们一起吃午饭的五岛麻理眉头紧锁。一头乌发的麻理无愧“日本长发美女”这称号。平胸粗腿让麻理颇感自卑,可要我说的话,那双腿足够修长也十分性感。

  麻理说:

  “那大块头不是垒球社团的主将吗?应该就是关东大会的冠军投手,是吧,直美?”

  佐佐木直美身材娇小,金色短发,是个爱哭鬼。她似乎受不了这么紧张的场面,看模样马上又要哭出来了。

  “我认识那个叫里美的。她男友是法学系三年级的,叫武内。”

  邦彦咧嘴一笑问:

  “那小子怎样?不错?”

  直美将身子蜷缩进坐着极不舒服的食堂座椅里。

  “才不是。反正不是我的菜。”

  洋次伸长脖子望着纠纷现场说:

  “让女生这样争风吃醋,那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

  一动不动地盯视对方片刻后,你扔下汤勺缓缓起身,仰视着比你高出半个头的带头女。那个投手穿着明知大学的蓝色运动衫,身宽几乎是你的两倍。你语气平静,反而更让食堂中处于兴奋状态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想跟那家伙上床,就上了。那家伙也挺乐呵啊!虽说对不住里美,可里美喜欢上那种人自己不也有责任?稍有可乘之机,马上就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感觉一次就够,功夫实在太差!”

  邦彦抬手按住脑门儿,连嚷“坏了坏了”。带头的女生脸色一变,粗壮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扇了过来,手掌掴中你的面颊时,发出什么东西破裂了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你的右手也毫不迟疑地出招了。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鼓手敲打小鼓时发出的爆破音,有节奏地不断响起,你飞身跃起打中投手的腮帮子。

  带头女被身后女生们盯着,似乎已骑虎难下,她又抡起右手。你双脚牢牢站稳,承受着粗臂投手的击打。上半身一拧,右手顺势反击,你再次从正面打中对方脸颊。双方各吃两记耳光,带头女和你,脸上都泛起血色。

  投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却满不在乎。誓死不向敌手示弱,你似乎决心已定。我把眼前桌上自己的B套餐举起到齐眉高度,猛地摔向地面。

  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跟刚才宣告战斗开始的那声锣响一样。所有人都不情愿地看过来,我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慢慢挤过圆桌空隙向你走去。

  我在你和五个女生之间站定,满脸堆笑地表示对任何一方都不抱敌意。

  “好啦好啦,还不适可而止?满食堂人都在看着,弄得她更没面子了。”

  我用眼神示意男友被人抢了的女生,她还在一旁无声垂泪,接着压低声音对以带头女为首的垒球社团成员说:

  “这位峰岸美丘同学是个任你说破嘴皮也听不进人话的家伙,当她是外星来的都不为过。到此为止吧,别当是给狗咬了,就当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吧。你为朋友出头大家都看到啦,峰岸勾搭朋友的男友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带头女面色可怖地盯着我。我做好挨一巴掌的准备,不过垒球手套大小的巴掌并没飞过来,因为这时名叫里美的女生哭得更凶了。

  本来在带头女的身后待命的女生们移步过去围住里美。女投手鼓着圆圆的腮帮子嚷起来,声音大得像宣告比赛结束的裁判。

  “抢人家的男友,真不要脸!你这淫妇!”

  这句话让周围像无风的湖面一样恢复了平静,我脑中隐约想起一个继承了JOYTOY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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