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交到充的手上。充点燃线香,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点。
周围顿时充满线香的气味。鹰野也从充手上接过儿根。
把线香和鲜花供在墓前,鹰野等人不约而同地合起了掌,默默地闭起眼睛。此时仿佛起了一阵风,舒适的清风扫过脚下,把线香的轻烟吹散。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首先睁开眼睛、抬起头的是昭彦。
“我初中的时候……”
鹰野也睁开眼,放下双手,凝视着身边的昭彦。
昭彦继续说道:“有个朋友自杀了,他是我同班同学。”
昭彦目不转睛地盯着春子的墓碑,并未看向别人。
“原因是同学的欺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虽然我没有参与到欺凌的行动中,也没有故意无视他。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呢,在他看来应该还算不错吧。”
说到这里,昭彦长叹一声。
“后来我很后悔,也没敢去给他扫墓。那年学园祭,他弟弟来找我了。弟弟长得跟他哥哥特别像。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来谴责我的,怪我虽然没带头欺负他哥哥,却也没有保护他。而且,我觉得自己无从反驳。
“可是啊。那孩子却说,来找我是因为有事想问我。”
昭彦就像在独白。可能因为想起了两年前的学园祭,他的语气和视线都有些飘忽。也可能他是回想起了更早以前,他还在上初中时候的事。
“他弟弟说,那家伙遭到欺凌,却没告诉家里人,而是每天都很幵朗地谈论社团活动和自己的课业。而且一直提到我的名字。今天我跟昭彦聊了什么,回家路上还去游戏厅了之类的,他每天都会对弟弟聊起这些。说昭彦是我的好朋友,诸如此类的。”
“可是那些……”充略显犹豫地接过话头。昭彦干脆地点点头。
“嗯,都是假的。我认为他是在故意说谎。在学校遭到了那样的对待之后,回到家却假装那些事全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他主动编造一些跟好朋友玩得很开心的谎言,以此来支撑自己。尽管这只是我的猜测,早已无法证实,但我觉得这就是事实。他当时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可是他弟弟一无所知。因此得知真相后一定十分震惊。哥哥没有任何征兆就开始不上学了,最后还突然自杀。他弟弟肯定一直放不下那件事。”
昭彦把手伸向角田家的墓石,右手指尖轻抚过石碑上镌刻的“角田舂子”的名字。
“他弟弟问我,哥哥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没有人说话。鹰野也一言不发地看着昭彦。昭彦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春子的名字,刚才浇在墓石上的水已被烈日渐渐烤干。
“话还没问完,他弟弟的脸上已渐渐失去了血色。那时我才意识到,他来找我之前一定已经忍受过很大的痛苦了。我能看出他很想相信自己的哥哥。不是因为不愿相信哥哥说谎,而是想确认,哥哥虽然在学校遭到欺凌,但身边还是有不离不弃的好朋友。我知道,如果不确认这一点,他就会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同时更为哥哥感到痛苦。”
说到这里,昭彦才抬起头来看向鹰野。
“我这个人啊,就是不会说谎,也知道自己就算刻意隐瞒也会马上败露。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与其问我,不如先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做的吧。”
听了鹰野的话,昭彦露出掺杂着苦笑的表情。
“嗯,我当时根本没时间犹豫。我就对他说,其实我很喜欢那家伙——很喜欢泽口。我不希望他死,希望他活着,这是真的。而最终,我还是撒谎了,说我们是好朋友。”
昭彦的目光离开鹰野,再次投向了远方。然后他看了一眼春子的墓碑,很快又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春子同学的事发生后……说句很没骨气的话,我终于鼓起勇气到他家里去给他上香了。去了之后才知道,那家伙之前真的一直在家里谈论我。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别人的支柱……以及伤痛。
“我觉得他跟春子同学有点相似。说到底,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又是什么让她做出那样的选择,只有她本人才知道。别人是无从得知的。”
昭彦还没说完,深月已蹲下身子。原来是墓前的线香掉在了地上,深月把它捡起来,放回到墓前的石块上。随后,她又静静地合起掌心。
鹰野也轻抚着石碑上春子的名字,他无法正视那个名字下“享年十八”的字眼。今年夏天,鹰野就二十岁了。来年夏天,他将会是二十一岁。
移开视线,他茫然地望着墓地一隅的高大杉树,看到一只蝉从树干上飞起。只见它张开双翅,动作滑稽地在空中滑翔。
“我们走吧。”梨香说,“明年真想把榊君也抓过来。
“是啊。”
鹰野苦笑着回答完,最后一次对春子合起了掌心。
“我们去逛庙会吧。”
“庙会?”
跟大家道别后,深月突然在鹰野背后小声说道。
鹰野转头看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深月。她微笑起来。
“嗯,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赶上看烟花。”
深月说的庙会,应该就是临镇的神社每年所举办的活动吧。虽然只是个规模很小的夏日庙会,但每年结束时都会放烟花。鹰野小学时经常去逛,也跟深月一起去过几次。
鹰野把头转回来,小声呢喃道:“庙会啊……去就去吧,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