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舂子,没有大张旗鼓地站在深月这边。就算会伤害如同自己妹妹一般的深月,他也没有感情用事——那是谎言。
深月希望有人保护自己,希望榊能在自己身边。同时也希望春子还活着,希望有人能支持春子。如果作为班主任的榊能够成为那个人,如果榊能创造出一个春子并非是加害者的环境。
两个矛盾的意愿最终融合为一种形态,那就是他们脑中被篡改的记忆,以及眼前的这个“菅原”。
深月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鹰野一口气说道:“这里是实现东道主愿望的世界。而那个东道主,就是深月,你自己。”
“骗人……骗人的吧?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深月挣扎着想甩开鹰野的手,她带着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不断摇着头。
“春子自杀了,东道主是我?这到底是……”
“深月,快想起来!”
鹰野没有放开深月。后者的视线转向榊。直到此时,榊才缓缓开口道:“深月,为什么你的手腕在流血?”
1阿……”
深月停止挣扎,转头看着榊。
“为什么你的手腕在流血?为什么那些血止不住?你必须想起来。”“鹰野,放开我。”
深月的声音孱弱得近乎呻吟。她再次试图挣开鹰野的手,表情扭曲,用近乎哭喊的声音叫着。她不再看榊,一味抗拒着鹰野的束缚。“求求你,快放开我!……很痛,真的很痛。”
听到她喊痛,鹰野才赶紧放开了深月。她挣开鹰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捂住被解放的手腕,含泪的双目盯着鹰野,然后怒视着他摇了摇头,双肩开始颤抖。
“深月。”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想不起来。”
话音未落,深月便转身跑出了教室。“深月!”鹰野喊了她一声,但她依旧头也不回,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榊抬起头,看着鹰野。
“追上去吧。”
“榊
“她应该会往上跑,真正的深月在上面。”
“我能问个问题吗?”鹰野把一直忍耐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在进人校园之前。”
“可你却一直没告诉我们,是这样的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别生闷气啊。我们在深月脑中,不能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情,我只是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而已。”
“在你的使命范围内你已经很努力了。是这个意思吗?”
榊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算是吧。我不想让你们经历痛苦,这是真心话。”
在梨香消失前,第一个提议用睡眠来躲避袭击的是“菅原”。不希望他们痛苦,希望他们在梦乡中安静地回到那个世界。虽然如今榊已经知道那根本没用了,但他不希望学生们痛苦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把烟还给我,博嗣。”
榊伸出手。不知为何,榊的手和脸颊,甚至眼睑上都在流血。但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鹰野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万宝路,榊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
“去找深月吧,我们一定要把她救回去。”榊摸了摸右耳上的金色耳环,对鹰野说道。
(六)
辻村深月哭着来到了教学楼的五楼。
五楼跟四楼的温差大得惊人。走廊上的窗户全部敞开着,风雪毫不留情地灌了进来。昏暗的走廊上散落着被狂风撕碎的玻璃碎片,每走一步都会因踩到玻璃碎片而发出刺耳的响声,可深月的足底却
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风吹刺着制服裙下露出的腿,深月觉得自己就要冻僵了。
自杀的人,是角田春子。
深月的脑子里只有这句话。这怎么可能?小春死了,这怎么可
能?!
深月捂着嘴,靠在墙壁上哭了起来。指缝间流出脆弱的呜咽声。昏暗的走廊上只有深月一人。这个学校是她心中的产物。
“有人吗……”
深月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谁在这里。她凝视着包裹着绷带的左手腕。为什么一直在出血?菅原——榊让她去回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走廊上四下张望,只有一间教室亮着灯。深月仿佛被吸引了一般,自然而然地走向那里。唯一透出黄色光芒的教室。深月站在门前,把门打开,炫目的光芒顿时包裹住她。
深月眯起眼,渐渐适应了灯光,紧接着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间浴室。
这光景似曾相识。浴室里充斥着水蒸气,耳边的淋浴声呆板而缺乏变化。她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浴室的瓷砖地上流淌着鲜红的液体,地上掉落着一把眼熟的黑柄刻刀,锋利的刀刃上沾满血污。浴室中央躺着一个赤裸的女性。
深月尖叫起来。
裸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双手无力地瘫在地上,手腕上横亘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知道——深月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猛地向后退去,脚下突然传来某种触感。
深月背部一僵,目光缓缓落到脚边。她踩到了一张纸条。她用颤抖的手拾起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