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我边等深月出来,边考虑自己该做些什么……过了很久才发现情况异常。深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我以为她在里面哭,但那也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淋浴的水声毫无变化,一直单调地持续着。我走向浴室,打开门就看到深月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鹰野闭起眼睛,皱紧眉头,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好像一开始就打算那样做了。她想公开自己的罪孽。她说自己实在无法忍受了,哪怕多一秒也做不到。我赶紧跑过去握住深月的左手腕,上面有好几条较浅的迟疑伤和更深的伤口。血一直在流。于是我慌忙抱起深月想走出去,她却扭曲着脸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死不了,我都已经这么痛了还是死不了。’我把她抱到更衣室,这才发现那里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对不起’,是深月的字迹。就在看到那张纸条的瞬间,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榊深吸一口气,随后断言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了。虽然深月说自己‘死不了’,可如果把她扔在那里不管,她肯定会死的。那是致命伤。如今这里的她也开始流血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深月就会死。”
鹰野想起清水的话。徘徊于生死边缘的人可能会获得将别人困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能力。徘徊在生死边缘、走投无路的深月,可能在痛苦中无意识地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现实世界中的深月快死了,没错吧?”
“是的。”
榊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两人所在的四楼突然传来开门声。他们同时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鹰野屏住了呼吸,心跳猛然加快。
深月站在门口。
深月看到鹰野和榊,惊讶地捂住了嘴。那个动作让鹰野判断这是留在楼下的“软弱”的深月,而不是榊所说的那个真正的深月。“鹰野?”
她的眼神里透出由衷的惊诧。深月瞪大双眼凝视着鹰野,又缓缓转向榊的方向。她把二人都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还有菅原,怎么了?你们都没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营原榊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苦笑,小声叫了一声学生的名字:“深月。”
(五)
鹰野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必独自留在下面的深月也迎来了决定性的时刻吧。她也被允许进入四楼了。
深月一脸困惑地走了过来。
“我刚才在三楼,找到了上来的楼梯……然后听到说话的声音,就……”深月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鹰野和榊,“鹰野跟菅原都没事吗?我在下面没找到你们的人偶。本来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听到说话声时吓了一跳。”
“深月……”
鹰野站了起来。他走近深月,牵起她的左手。纤细的手腕,绷带上渗出触目惊心的血迹。鹰野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说:“深月,你
仔细听我说,自杀的人不是你。”
“啊?”
“自杀的人不是你,死去的是角田春子。”
深月的表情篓时僵住r。她的目光迷茫,仿佛没听懂鹰野的话。鹰野又重复了一遍。
“打从一开始,就是舂子同学。”
“小春……为什么?”
深月抬头看着鹰野,僵硬的脸上试图扯出一丝假笑。她突然垂下目光,摇着头看向榊。
“那……那张照片呢?那张少了一个人的照片。不是说那是因为我们中间的一个人死了吗?”
深月的话音刚落,鹰野就想起了那张照片。那是自杀事件发生后,他们几个年级委员围着榊拍的。它一度被摆在榊的办公桌上,但又不见了。仔细一想,所有的误解其实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那张照片上并没有少人,而是我们这里多了一个人。”鹰野回答。
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深月。东道主深月不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并不是缺失的那个人,而是榊的脸。眼前的“菅原”与“榊”,他们有着相同的面孔。“榊”的脸,东道主是为了避免让他们想起这个。
“快想起来,深月,我们班上真有菅原这么一个学生吗?年级委员共有六个,加上经常在学生会露脸的景子同学,总共是七个。根本不存在第八个学生。”
深月眨了一下眼。鹰野继续说道:“‘菅原’就是榊。菅原榊,是我们班主任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吧?”
“榊……君?”
深月似乎还未能理解自己接收到的信息,低声重复了一遍。她求助似的看向榊。榊默默地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有一张比印象中要年轻一些的面庞。鹰野记得,榊作为学生在这里度过高中时代时,样子确实和现在一模一样。那张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鹰野继续道:“自杀的是春子同学,你差不多也该想起来了吧。你无法忍受春子同学自杀的事实,无法接受那是你造成的结果。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曾经无数次责备自己,认为自己原本有能力阻止那件事发生呢?春子同学的死不怪你,我们也有责任。可我们却都接受了考试压力这个表面上的理由,遗忘了自身的罪恶感……只有你无法忍受这种行为,无法忍受我们这些班级的中心人物,甚至班主任老师对春子同学无声的谴责。
“你是否曾想过,如果榊不是老师就好了?遭到学生们的谴责和遭到老师的谴责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如果榊跟我们一样是学生就好了。深月,你应该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当他们还在楼下,忙着回忆自杀者姓名的时候。
鹰野等人脑中存在着一个明显与事实相悖的记忆:榊没有责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