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十七章 时间停止的冰冷校园

责的人吗?你们来往了这么久,仔细想想。”

  鹰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深月时的场景。躺在保健室的床上,边哭边摇头的深月。软弱的确是她性格的一部分,只是……

  “确实,我觉得如此软弱的她有点奇怪。”鹰野低声道,“我认为,深月其实还是对春子同学心怀怨恨的。确实,现在的深月过于柔弱,对春子同学彻底失去了攻击性,简直跟她最严重的时期一样。经过那个时期后,深月其实是很讨厌舂子的。”

  “没错。虽然我也不太清楚真相,不过这里的深月应该是只包含了‘自身软弱’这一特征的深月。这里是完全按照东道主的心愿构筑的世界,对攻击舂子感到后悔,这是她在这里的形象。真正的深月并非那个样子。她几乎不再提春子,已经将她完全无视,完全割离了。甚至可以说,她很讨厌舂子。”

  “深月对春子同学做了什么?这里的深月难道就是深月最理想的样子吗?对春子同学毫无攻击性的深月,难道这才是她的意愿?”鹰野的语气越来越强烈,“那天深月到底对春子同学做了什么?”

  “春子在那封信里向深月道歉了。还说如果她能原谅自己,就请六点钟到楼顶来。春子说想跟她谈谈,但深月没去。不仅没去……读完舂子的信,深月吐了。她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想找你商量那封信的事情……就在她满学校找你的时候,遇到了春子。”

  鹰野默不作声地听着榊的讲述,他感到背后蹿过一股寒气。他盯着榊的脸,深吸一口气,随后屏住了呼吸。他说不出话来,却也不想催促榊讲下去。

  榊平淡地继续道:“那一瞬间,深月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的习惯性呕吐症状;刚刚呕吐过的事实;自己被孤立的那段时间;因为春子的被害妄想所遭受的痛苦……那些早已过去的事情,被春子重新挖出来。现在她又说要和好如初……深月她……”

  深月她……

  不用再听鹰野也知道,她当然有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当她在心中逐渐排解与春子的矛盾时,应该意识到了那段时间的自己有多么卑微。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关系,深月当时一定是这样想的。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回荡着榊近乎无情的平静

  声音。

  “她对春子这样说:‘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切都会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小春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不会改变……大家看待你的目光也不会改变。’”

  漫长的沉默。

  鹰野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静静地坐在那里。窗外的狂风吹得玻璃“咔咔”作响,冻结一切的白雪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打破沉默的,是榊。

  “到了六点,深月并不打算到楼顶去。她说完那番话便离开了春子,并觉得一切都到此结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快到六点时,春

  子决定赌一把。至于她赌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

  “为了那种……”鹰野的声音哽在喉咙,因而变得沙哑而颤抖,“为了那种事?她自杀就是为了那个?”

  “当然不仅仅因为那个。春子还因为成绩和志愿的问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深月充其量只是那个扣动扳机的人。枪已经上了膛,她赌的是扳机。问题已经不再是深月六点会不会来,恐怕不管深月来不来,春子都打算跳下去。事实上,当时还没到六点,在五点五十三分,春子就放弃了等待,从楼顶跳了下来。”

  “那深月去与不去又有什么不同?既然本来就打算自杀,那她究竟还要赌什么?”

  “那家伙打算舍弃自己的生命跟深月对决。你们也说过,为什么春子要跑到那么显眼的地方自杀?好好想想吧。那家伙一向不是喜欢引人注目的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鹰野再次沉默下来。

  并非因为他不明白,而是他隐约看出了春子的意图。榊皱着眉,仿佛在忍耐不为人知的痛苦。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是为了逆转被害者和加害者的身份。”

  浓重的阴影笼罩着榊的目光。

  “深月说,一切都不会改变,可是周围的目光呢?她在屋顶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跳下去,这样就能打破她和深月之间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关系。舂子的目的就是这个,所以她才赌了一把。我不知道春子是从什么时候幵始打算自杀的,想必她也并非真心想跟深月和好。她没有留下遗书,说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只是,在深月的心中,无疑打上了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加害者的烙印。我觉得那简直可笑,但被压力逼上绝路的角田春子却不那么想。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24容

  榊说完便凝视着鹰野。就是这么简单,他作出如此断言后,像是为了舒缓胸中的憋闷一般叹了口气。鹰野安静地仰视着自己的表兄。

  “可是,”他辩解道,“可是,事后大家都认为导致春子同学自杀的真正原因是考试的压力。周围的人并没有谴责深月,我们虽然受到了打击,却也从未遭到任何人的谴责。舂子同学的名字成了全班同学最忌讳的字眼,这是唯一的变化。”

  “那正是深月认为自己杀了小春的原因。她感到疑惑,为什么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关系没有被打破?”榊的声音依旧十分冷静,“那是因为,深月把春子写给她的信销毁了。”

  鹰野看着榊。榊也静静地凝视着鹰野。

  “春子跳楼之后,深月逃离了骚动的校园。她跑进厕所,把那封信撕了。不能留下证据,她带着这种下意识的想法,把撕碎的信扔进厕所里冲走了。她撕碎了舂子留下的遗书,那是舂子赌注的一部分。她也赌上了深月是否会留下她的遗书这件事。至于春子最后是赢是输,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深月输了。”

  鹰野用力闭上眼睛,他无法正视说出这种话的榊。紧握成拳的手心幵始冒汗,背后却是一片冰冷。鹰野闭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话。他只能这么说,因为这是他的真实感想。

  “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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