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为什么她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呢?当时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吧?”
“差不多。细节部分也很清楚了。”
看到鹰野点头,榊用近乎自嘲的声音继续道:“角田春子自杀的原因是考试压力导致的精神衰弱,跟她和深月的矛盾毫无关系。她们闹矛盾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舂子的成绩一直不理想,因此造成焦虑,慢慢地加剧,形成恶性循环。这世上就是有些学生总是抓不住努力的方向,虽然很努力地学习,可成绩就是上不去。因此,她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作为指导学生志愿的班主任,这一点我最清楚,班上没人比春子更努力的了。她比你和深月都要努力得多。”
“埋头苦学,却导致了反效果吗?”鹰野沉闷地说道,“要是找不到用玩乐或看课外书来放松的办法,苦学的结果必定是走投无路。我们只是碰巧掌握了那种方法而已。”
“我知道,但春子却不那么想。其实她心里可能也明白那个道理,却无法摆脱‘我必须学习’的强迫性观念。她把自己死死地按在书桌前,内心早已失去平衡。这就是考试压力导致的精神衰弱……是警方和媒体,以及我们校方给出的自杀原因。”
“那是我们的错吗?”鹰野恶狠狠地问。他很气愤,因为那实在太任性了。“自己走投无路时看到我们玩得很开心,然后因此感到不甘心,心生嫉妒,是这样的吗?那根本不能称为‘杀了春子’。但深月却因此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并陷人烦恼。是这么回事儿吗?”“你冷静点好吗?根本不是那样的。”榊的语气十分冷静。他摇了摇头,继续道:“深月是这样说的。‘我杀了小春。就是字面意思,我杀了那个人。’而我刚才所说的也是字面意思。春子的自杀原因,刚才所说的考试压力确实算其中之一,但并非全部。就算有一把上了膛的枪,如果没有外力扣动扳机,人也是不会死的。要结束一条生命,必须有人来扣动扳机。而扣动扳机的那个人,就是深月。”
“莫名其妙。”鹰野咬紧牙关低声道,“莫名其妙。自杀不是完全出于个人的意志吗?跟深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鹰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冒出一段记忆。刚才听到的裕二说过的话。文化祭那天,深月面色苍白地到处找自己。鹰野确实听到了那句话。
那是角田春子自杀的那天,放学后,裕二突然想起来,对自己
说了一句话。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天之后,鹰野曾经问过深月:“那天你找我有事吗?”深月却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没什么,只是当时有点不舒服”。
对鹰野和深月来说,都因为那天的自杀事件受到的冲击太大,而没有继续那个话题。鹰野并没有把“深月找我”与春子的自杀联系到一起,之后深月没再提起,鹰野也觉得那是因为舂子自杀的事让深月顾不上再谈论其他。不过,那件事之后深月再次出现很严重的习惯性呕吐,是什么原因让她的呕吐症状变得更为严重了呢?只要稍加思考,就能得出结论。
鹰野生硬地吞了一下口水,看着榊。榊也凝视着他。
“那天,角田春子给深月写了封信。”
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信里的内容并非你们所想象的,攻击深月什么的。学园祭的最后一天,舂子把那封信交到了深月手上。据深月所说,是她当天下午替清水接待的时候收到的。春子选了一个周围没人的时候,假装她们以前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表情幵朗地把信交给了她。还说:‘不好意思,你能看看这个吗?’深月却始终无法打开那封信。她实在太害怕,不敢去读里面的内容。想必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习惯性呕吐有多严重吧。于是,好不容易撑过值班时间,那家伙就匆匆忙忙地跑迸了三楼的厕所……同时,到处找你。”
(“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刚吐过。”)
(裕二看到的深月,脸上毫无血色。拼命寻找鹰野的深月。)“春子在信里向深月道歉了。”
鹰野目不转睛地盯着榊的脸。榊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现在请求原谅或许已经太晚了,不过,你愿意原谅我吗?没有了深月,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寂寞。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吗?我想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鹰野听着榊平淡的讲述,感到手臂上突然冒起一片鸡皮疙瘩。我想回到从前那个样子,像从前一样做好朋友……
所以深月才会呕吐。
“可深月已经做不到了。”
榊说出了鹰野的想法。理所当然。因为正是鹰野他们反复安慰深月,对她说有些朋友根本不必去交,没必要再对春子道歉。是他们努力把深月的自我厌恶转嫁到了春子头上。深月无数次对舂子道歉,想回到从前,可每次都冷淡地拒绝深月的,不就是舂子本人吗?鹰野低声说:“她怎么可能做到?!”
“没错,她不可能做得到。”榊点点头,“深月心想,开什么玩笑?我认为她会那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深月当时已经对春子没有了一丝留恋,就算两人的矛盾还对她有些影响,但她有了你和其他年级委员,已经不需要舂子了。这样一来,纠结的人就变成了春子。”
“我能理解。我们大家都对春子同学没有好印象,全体班委都这样。同时我也隐约感觉到,舂子同学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立足。”“没错,而且还有我。”
榊眯起眼睛自嘲地笑了笑,重新看向鹰野。两人陷入了凝重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榊又继续说道:“在旁人看来,春子是攻击深月的加害者。其露骨程度之深,连毫不知情的同学都能看出来。春子在信里写的‘我已经无法忍受’,所指的并非没有了深月的寂寞,而是无法忍受自己一直被当成加害者的现状。除了考试压力,那是另一个导致她自杀的原因。”
榊说完,目光飘向虚空。这是他到这里来之后头一次露出这种
表情。榊看着天花板,问鹰野:“你认为,这里的深月是真正的深月吗?”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一直在旁边观察,这里的深月实在太软弱了。你认识的深月真是那种性格软弱、不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