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十二章 深红

慨。由于刚才一直在打球,鹰野的呼吸有些急促。体力消耗得太快了,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脱离社团活动太长时间。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但是会担心啊,至少告诉我你在哪里嘛。”

  “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不会有问题——在此之前,我们都不会有事。”一

  “话虽如此……”

  想必菅原已经从鹰野的语气中听出他早已放弃挣扎,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体育馆的地板上,掏出烟盒对鹰野说:“抽吗?”鹰野捡起篮球,看也不看菅原,再次回到罚球线上。

  “没剩几根了,而且这真的是最后一盒了。你不可能没抽过烟吧?

  来一根?”

  “不用了。”

  鹰野简短地回答,对准篮筐抛出篮球。这次又没投进去,篮球再次落到地上。听到菅原在背后叹气,鹰野没去捡球,而是看向了他。在这种状况之下还能保持淡然,这是菅原的性格,还是虚张声势呢?不管怎么说,都让鹰野感到羡慕。

  菅原见他不要,只好把烟盒塞回裤子口袋里。然后说:“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待着,不过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想跟你聊几句。过来吧,就几句。”

  “嗯,好吧。”

  鹰野无奈地点点头,走到营原面前坐下。鹰野本以为就算他拒绝了,菅原还是会自顾自地抽起烟来,没想到他却老老实实地把烟盒收好,根本没打算动。

  “是关于深月的事……你啊,还是尽量信任她吧。”

  菅原单刀直人地说完,凝视着鹰野的脸。

  鹰野移开目光,说道:“我相信她的啊。”

  “那你倒是看着我说啊。不相信也无所谓,真的没关系。但是求你别假惺惺地说你相信她。深月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我想说的是,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你都不要责怪她,现在她最信任的可能就是你了,要是连你都责怪她,那家伙该怎么办?”

  菅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压在鹰野心口的巨石。鹰野并不看他,而是低下了头。菅原站起来拍拍裤子,说了一句“就这些”,然后不等鹰野回答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体育馆。直到此时,鹰野才总算抬起头来,凝视着营原的背影。菅原一只耳朵上的金色耳环在视野一角划出一道微光,可是鹰野依旧无法对他说话。

  直到菅原的背影消失,鹰野才后悔地想,自己该多跟他说几句话的。不过他也隐约意识到,会有这样的想法皆因如今所处的状况。因为“想在菅原消失前跟他多交谈几句”。鹰野跑向体育馆一角的篮球,心里想着,最后深月肯定会一个人被留在这里。他有种预感,自己和深月会是最后的两个人。为什么呢?就像菅原刚才所说,深月最信任的就是自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拥有过许多欢乐和悲苦。

  鹰野随即发现,自己心中存在这种预感已经是对深月的背叛了。鹰野无法相信深月。尽管如此,他也丝毫没有责怪深月的念头,如今他心中只是充斥着她已经死去的空虚和寂寥。菅原看出来了,虽然他是个单纯的直肠子,但也是个能够敏锐地察觉他人情感的聪明人。营原想必已经本能地意识到,鹰野将会留到最后,跟深月在一起。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却还要让鹰野相信深月,并坦白自己是绝对相信她的。鹰野无法轻易原谅菅原这种矛盾的感情。

  缠绕在深月左手腕上的伤痕,让人无比心疼。

  他运了几下球,篮球终于脱手而出,再次滚进角落。鹰野已经没有力气去捡球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空出来的右手掌。他突然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鹰野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真正的悲伤和强烈的失落。内心的痛楚让他放声大哭,甚至产生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错觉。小小的鹰野头也不抬地大哭着,胸口充斥着燥热与恶心感,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他却明确地感到无力和担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振作。这使他非常不安。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段时间如果没有深月,想必他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自己了。他有可能会学会另外一种压抑悲伤的方法,从而成长为对事物的看法

  和思考方式都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关于让鹰野崩溃的原因,深月应该知道得不多。尽管如此,她还是每天跑到鹰野家来。看到鹰野的样子,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会噙满泪水,想多少为鹰野分担一些悲伤,跟他一起哭泣。鹰野看着哭泣的深月,总是心里一紧,绝望地认为是自己害她哭了。随后他才意识到深月的悲伤来自何处,深月是看到鹰野哭泣才心疼,她在为鹰野的悲伤而悲伤。

  那件事一定决定了深月和鹰野的未来,一定暗示了他在即将失去深月时无可避免的寂寥和痛苦。

  鹰野抬起头走向篮球,用力揉了揉眼角。

  (七)

  景子一个人坐在三年二班的教室里,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座位,本应熟悉的一切,今天看起来却显得陌生且黯淡。景子交叠双腿,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着。

  最后确认时间时正好是五点五十分,那个时刻很快就要到来了。景子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着。

  ——那个时刻突然降临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教室后方冒出来,叠在景子的背上。平静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景子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颀长的身影缓缓伸手抱住景子的肩膀。景子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跟她一样,身穿青南女生制服的人。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的头发长及腰际,景子却留着一头短发。景子脑中闪过一种矛盾感——果然,接下来要轮到自己了;这回总算轮到自己了。

  这里的主人果然用心险恶,那是欺凌,是报复。他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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