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坏话时班上女生窃笑的样子,大家都把泽口当成学校生活中的一点娱乐。只要牺牲一个人,让全班人去讨厌,大部分人就能够安心,还能有人乐在其中。一旦被讨厌的一方和讨厌的一方划清了界限,他们就能松一口气,知道自己没站错队。这种事情真的很无聊,也毫无意义。
西村毫无必要地试图拉拢昭彦,让他也讨厌泽口的举动,现在想想其理由是很明显的。他们希望有一个可以孤立的对象,因此不希望那个被孤立对象有任何同伴。班上绝不能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替泽口说话。他们想目睹泽口慢慢被孤立出来。
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竟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丝毫没有意识到那就是所谓的“欺凌”。无论是西村等人,还是一直选择旁观的昭彦,都从未认真考虑过那个问题。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对受害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泽口那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做习题的呢?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没想到,他会因为那种小事而自杀。
事件发生后,昭彦听到过无数感慨。
(四)
现在,他身在何处呢?
昭彦呆呆地想着。他记得这里是学校,青南学院高中的天台。反抓着铁丝网的双手,手腕显得格外苍白。
一^掉下去了。
脑中回荡着那个声音。自己正在某处冷静地目睹这一切。他应该了解自杀的恐怖,他应该了解人们在作出那个决断前思想有多单纯。可是……
“那个人”转过来的脸猛然扭曲,缓缓变成泽口丰的面孔,慢慢地、慢慢地……看向昭彦。
“昭彦……”
(想起来了?)
发现辻村深月的烦恼时,他实在不能置之不理。他怕她也会自杀,所以……
(深月没自杀真是太好了。)
放学的路上,昭彦送深月回家时偶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看着昭彦。昭彦继续道:
(自杀绝不是什么有勇气的行为。)
昭彦的话语里随处可见泽口丰的影子,他想起鹰野对他说的话。(昭彦,你好像是笹仓中学毕业的吧?这跟你如此关心深月是否
有关呢?)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很明确地告诉你,非常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正因为那件事他才不能对深月置之不理。
泽口丰为什么会自杀呢?得知他自杀的消息时,昭彦脑中瞬间闪过“因为那种小事”的想法。可是,其实没人有资格说那种话,如果是自己遭受了那样的对待,想必也不会将其当成“那种小事”。
“昭彦……”
泽口看着昭彦。他想移开目光,打从心底想逃离此处。
他之所以想帮助深月,也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赎罪。
昭彦平时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攻击或挑衅别人,可当时,他真的无法弃之不顾。
(都是我的错……)
畏缩的深月,让深月变成那样的角田春子。尽管正是昭彦劝阻了鹰野直接去找角田理论,可是说到底,最痛恨她的,恐怕就是昭彦了。昭彦的性格原本是对事不对人的,那时却头一次因为负面感情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了敌意。
昭彦几乎没跟角田春子说过话,却在当时与她发生了一次冲突。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彻底失去冷静,还是跟一个女孩子发生正面冲突。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那样的呢?
当时深月因为春子的事情烦恼过度,搞坏了身体,去保健室的频率越来越高。即使已经把心事都告诉了昭彦,深月还是经常见到食物就恶心反胃,数次虚弱到近乎贫血的状态。事情就发生在那时。
那天放学后,是照例打扫教室的时间。
当天深月因为贫血去了保健室。昭彦按照校医的吩咐,帮她收拾好书包,站在保健室门口等深月出来。
就在此时,角田春子来到保健室,想推门进去。
舂子昂首挺胸,大步走过昭彦面前,假装没看见他,正要走进门去。
昭彦突然叫住了春子。
“角田同学。”
听到昭彦的声音,角田春子的手停在门把手上,转头看向他。她的脸上瞬间毫无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随即挤出一脸假笑。
“有事吗,藤本君?”
“你到保健室有事?”
“我来拿擦地板用的洗涤剂,这周轮到我负责走廊。”
“我帮你拿吧。”
话一出口,连昭彦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冰冷。
“深月在里面休息,我不想让角田同学进去。”
自己为什么能对别人冷淡至此?昭彦感到很不可思议。听着那毫无起伏的声音,昭彦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在生气。
春子听了他的话,脸上又闪过瞬间的空白。她抬起眼睛看着昭彦,可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她只说了一声“是吗”,随后点了点头。他知道春子那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深月果然跟昭彦告状了,她就是想让别人讨厌我,让所有人都针对我。”
到底是谁在针对谁……
昭彦不动声色地走进保健室。深月似乎还睡着。他不由得想起她痩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