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上。
树林中戴着老翁面具的男人。
一定是那栋房子目前的主人。
我原本以为房子已经转交给岩手县那个名叫野方沙友里的少女,但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那栋房子的主人是男人,野方沙友里遭到杀害后,被丢弃在滋贺县的山里。
综合这些情况考虑,就可以发现一个简单的事实。
那栋房子目前的主人根本无意离开那栋房子,他把闯入房子的女高中生杀害,等转移到下一个地点后,丢弃在外。
时序进入十二月,寒风吹过张灯结彩的街头。冬天的某个傍晚,新闻节目报导了一起决定性的事件。
福岛县的一名男子带狗散步时,在森林里发现了女人的尸体。目前已经查明,尸体是韮崎峰子(三十七岁),她的丈夫韮崎进(三十四岁)三个月前失踪,可能卷入某起事件,警方正展开进一步搜查。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韮崎进的照片,正是我把房子留给他的那个开朗的银框眼镜男。他是当地一所高中的英语老师。
画面上,记者所站的位置是一个可以看到冷清海岸的山丘,那是我熟悉的景象。
那正是九月会长出一大片滨菊的地方。
原本已经渐渐好转的失眠再度卷土重来。
我回想起韮崎进裤脚和鞋子上的污泥(我刚完成一件大事),回想起当时他轻松愉快的表情。就是那天,他把自己的妻子埋在森林里,心情爽快地想来喝一杯咖啡。
(无人岛不是很美好吗?况且,有很多事只有在无人岛上才能做。)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这个念头始终徘徊在脑海中。虽说只是把凶器转交给他,但自责的念头无法用逻辑解释。我的心脏不够强,无法告诉自己这和我无关,然后继续看电影、看书、睡午觉。
对于房子会出现的位置,我只隐约记得十月野方沙友里出现的地点和之前的地点,忘了之后会出现在哪里,所以根本无计可施。
但是,到了明年,就另当别论了。我清楚地记得两个地方的日期和出现位置。
四月会出现在公园对面的那条小路,九月会在福岛县海边的森林。
十二月七日,浅野美惠(二十三岁)在山梨县上门推销时,在街上失踪。当天下午五点半,她用手机传简讯给一位男性友人说:“我在一栋老旧民宅。”之后就失去了联络。
我忍无可忍地记录下这件事,抱头烦恼。
10
四月,樱花飞舞的季节。
我走在深夜住宅区的脚步格外沉重。
春天的微风像去年一样吹来,但风中似乎隐约飘着腐肉的臭味和血腥味。
红砖围墙的漂亮洋房旁的小路向前延伸,前方是被枝叶像顶篷般遮盖所陷入的漆黑黑暗。
今天就是那一天,一年前我迷路的那一天。
我默默地走进黑暗。
踩着潮湿的落叶,越往前走,臭味明显越来越强烈。
我曾经住了半年的茅草屋顶房子就在眼前。
我制作的广告牌、桌椅也依然如故,屋内点着橘色的灯光。
“晚上好。”我叫道。
一会儿后,拉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黑影闪到缘廊上,他戴着老翁面具,穿着奇怪的衣服。
我招了招手。
戴着老翁面具的男人走到边界的位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取下面具。
他的头发和胡子恣意生长,眼睛下方出现了黑眼圈,外貌有点改变,但正是我把房子交给他的男人——韮崎进。
“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韮崎笑了笑,“你把我关在这里,算了,进来吧。”
我确认自己和男人站在边界的两侧,彼此之间有足够的距离后,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是不是杀了人?”
韮崎翻眼看着我。
“什么?我吗?为什么这么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有人在离奇的情况下消失,新闻当然会报导,是一个女高中生。”
“不是我干的。”
“当然是你。”
一阵冰冷的沉默。房子里散发出的腐臭味已经无法隐藏了。
“你真没礼貌,你有证据吗?”
“你的上衣不是水手服吗?”
韮崎瞥了自己的上衣——沾有许多黑色污渍的制服一眼,咂了一下舌头,瞪着我咆哮说:
“我在自己家里穿什么,关你屁事!”
我哑口无言,韮崎流下眼泪。
“好,好,我知道了,不会再骗你了,我来澄清一下。一群女高中生吵吵闹闹地来这里,可能附近有什么学校吧。她们嚷嚷着:‘哇,这里有一家店耶!’然后有差不多五个人走了进来。就是那时候,有人脱下制服忘记带走了,可能换了便服,我不是很清楚,但不是常有这种事吗?之后,我觉得很冷,又没有冬天的衣服,所以才穿上的。你以为我喜欢穿吗?不好意思,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