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朋友。
久美曾经在圆书馆遇到北风伯爵。她在找书时,发现图书馆突然暗了下来,一个白色的东西飘过书架之间。她对北风伯爵有独特的见解。
“我觉得那是冬天的精灵。”
“你的意思是,北风伯爵是精灵?”
久美连连点头。
“现在不是秋天吗?很快就要进入冬天了,所以冬天的精灵下凡来视察。蓝姐,你早晚也会看到的。”
“你不害怕吗?”
“会啊,”久美嘟着嘴,“但即使害怕也没有用啊!”
无法计算,也无法记录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
接着,长老消失了。
长老消失一阵子之后,我第一次看到北风伯爵。
*
那天傍晚之前,我和其他人道别,独自回到公寓,我坐在床上,靠在墙边,房间内的日光灯光感觉有点凄凉。
我原本在看书,但脑袋昏沉沉的,就阖上了书。
我不想做任何事,只想坐在那里发呆,远处传来狗吠声,楼上阳台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我可以听到隔壁房间的电视声,是搞笑节目。隔壁住了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妻,他们每天相同时间都会看相同的节目,他们会在相同的地方发笑、说相同的对话,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命运剧本上演的机器,在相同的时间去相同的地方、做相同的事,就好像已经上演一百万遍的电影加映场。
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把空烟盒揉成了一团,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完了。
我穿上拖鞋,打开门。
已经超过十一点,自动贩卖机不卖烟了,我走在暗巷内打算去便利商店,路灯因为快要报废而闪烁不已。
突然,我停下脚步。
在大约十公尺远的前方,“它”就伫立在那里。
由于和之前听说的印象一模一样,我立刻就发现了,一身白衣的修行僧、婚纱、晴天娃娃、海天使,那个白色东西似乎参杂了所有的元素,却又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简单地说,就是差不多像一个成年男子在头上披了一条白色床单。
我躲在电线杆后。
北风伯爵威风凛凛,吸收了周围的光,让暗巷变得更暗了,声音渐渐远离,四周陷入一片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的寂静。
我在电线杆后窥探着北风伯爵。
我的全身忍不住发抖。
笹冢太太和长老消失后,大家纷纷说是北风伯爵干的好事,我曾经暗自怀疑,为什么有人不来公园,大家就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灵异现象来解释?这就像同学几天没有来上课,就有人说是遭到外星人绑架一样,都是胡说八道。
当我亲眼看到北风伯爵时,不得不同意大家说的话。不管是谁都会很自然地联想到笹冢太太和长老的消失与北风伯爵有关,我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蛇的青蛙,虽然之前就已经察觉到蛇的动静了,却仍升起一股微寒。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国中的时候,吵闹的教室内突然安静了几秒钟,这时,有同学大叫:“刚才有幽灵!”那个时候,或许是北风伯爵经过我们教室吧。
北风伯爵似乎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只是没有外形,也没有人为它取名字,我可能在车站、街上、上学路上、建筑物的走廊、教室、自己的家里,和它擦身而过很多次。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原来是你,原本以为你没有外形,没想到最近开始穿起衣服四处出没了。
亲眼看到北风伯爵后,觉得这个好像在模仿北原白秋〔注:北原白秋(Kitahara Hakushu),日本童谣作家与诗人。与北风伯爵(Kitakaze Hakusilyaku)发音雷同。〕的蠢名字取得太妙了,把“北”、“伯”这两个字和白色的感觉结合,从这一点来看,不难看出命名者的品味。
北风伯爵甩着长袍向我的方向逼近,双脚离地二十公分,脸上没有眼鼻。
我动弹不得。
北风伯爵可以跨越时空吞噬人类的灵魂,就好像渔夫一样,把渔网撒向十一月七日这个日子,我们这些回放者就像是养在池里的鱼,时间一到,就会依次被捞起,遭到吞噬。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结构。
北风伯爵缓缓靠近,它的长袍皱折轻轻舞动,令我头昏眼花,我隐约可以看到某些东西,星星在长袍内眨眼、云越聚越多、山脉诞生,长到了山顶,爆炸后,一切都消失,然后再度诞生……五秒的时间内,我好像看到了行星的一亿年。
我知道我无处可逃。
像是高达五百公尺的海啸以喷射机般的速度袭来。
北风伯爵完全不在意缩在电线杆后面动弹不得的我,咻地从我面前经过,然后转到街角消失了。
我把身体靠在砖墙边,膝盖忍不住发抖,声音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今天似乎还没有轮到我。
翌日去公园时,我只告诉隆一、犬饲先生和久美,有关我遇到北风伯爵的事。
“也有可能第一次见到就被抓走,还好你平安无事。”犬饲先生说。
隆一不发一语地把石头丢进公园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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