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河边看到了北风伯爵。那天我坐在堤防上,结果看到就像犬饲先生刚才说的,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飘过芦苇,飞越荒川的河面,感觉好像悬在半空中。当北风伯爵经过后,水面上出现一道水痕。北风伯爵当然不是人,而且不属于这个世界,才能完全无视地心引力这种东西。的确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人类害怕‘未知’和‘看起来有智慧的东西’,这是人类的本能。虽然不知道北风伯爵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不想遇到。”
“当然是坏事,”犬饲先生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是好事,大里先生、渡边弟弟和志津野小姐去了哪里?”
一片寂静。
“公园里不是有不少回放者吗?”隆一向我解释,“到目前为止,有几个人消失了,有人说是被北风伯爵抓走了。”
犬饲先生盯着桌上的菜肴。
“它是一个一个个别攻击的,因为我们可以看到那家伙,所以那个家伙要教训我们。”
“不过没有证据……他们消失不一定是北风伯爵干的。”
“我认为是它,长老也说绝对错不了。”
“长老的确重复很多次了,但并不一定什么事都知道。”
我呆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有点纳闷,插嘴问道:
“呃,请问消失是指他们不见了吗?”
隆一默默地把春卷放进嘴里。
犬饲先生转头看着我,抓了抓头。
“算了,难得小蓝今天刚加入我们,先不聊这些了。”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混到很晚,还去了新宿好几家居酒屋。
这次的邂逅是一个转机。
我不再孤单。
4
公园的喷水池前成为我很重要的地方,只要去那里,就可以遇到同伴,去了几次之后,我认识了所有在那个公园出没的回放者。
起床后吃完早餐,我不再去学校,而是直奔公园的喷水池。
回放者五花八门,有家庭主妇、公务员、音乐家、国中生、自由业、上班族……每个人都放弃了原本的职务和生活来到公园,如果不是同为回放者,我和大部分人不可能有交集。
我们见面打招呼、聊天之后,通常会一起去吃饭。有时候,所有聚在喷水池前的人会一起去吃饭,有时候和年龄比较相近的犬饲先生、隆一,还有几个比较谈得来的人一起吃午餐。
一旦变成回放者,就等于暂时离开了自己原有的社会角色,即使彼此年龄有差距,也可以轻松来往。我们就像是大船沉没后,一起挤在救生橡皮艇上努力生存的战友。
吃完午餐后会先解散,有时候会直接回家,有时候会继续吃吃喝喝。
十一月七日仍然持续着。
*
不久之后,笹冢太太不再来公园报到。笹冢太太四十多岁,个性很直爽,她不再打理家务事,几乎整天喝酒。我第一次来这里时,那个手上拿着梅酒说笑的人就是她。
大家知道笹冢太太住在哪里,于是决定一起去看看。虽然觉得根本没必要全员出动,但回放者整天都无所事事。笹冢太太住在朝霞市的住宅区,按了门铃也没有回应,我们心情沉重地站在她家门前。
拜托,赶快开门。我凝视着门把祈祷着。如果笹冢太太可以打开门,手拿啤酒笑着说:啊呀,怎么大家都来了。不知道该有多好。
我听到那个国中二年级的女生久美轻声地问别人:
“该不会是伯爵吧?”
“还不知道,她可能只是出去买菜而已。”
我们在她家门口等了很久。因为十几个人站在马路上太引人注目,于是,我们留了一张纸条,写着:“大家很担心你,请你务必来公园一趟。”塞在门缝后才离去。
然而,笹冢太太始终没有在公园现身。
长老说,他知道笹冢太太去了哪里。
“你们不用担心,笹冢太太受到了上帝的召唤。”
我问长老:
“召唤……到哪里去?”
长老露出笑容。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十一月七日的另一头,十一月八日,那位太太去了十一月八日等待我们,过一阵子时机成熟了,我也要去十一月八日见她。在那里,上帝会给每个人分配好工作,只要准备妥当,就会派使者来接我们,那个使者就是北风伯爵,它是上帝的使者,所以不用畏惧,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不来的时候等也等不到,不必放在心上。”
长老之前说,上帝要考验我们,所以让我们成为回放者,只要行善积德,有朝一日,就可以去十一月八日。如果利用这种重复的日子做坏事,就永远走不出十一月七日。
没想到十一月八日竟然变成如此梦幻的未来,这让我忍不住叹息。
十一月八日到底是晴天还是雨天?会冷吗?总觉得十一月八日突然变得闪闪发亮。如果笹冢太太去了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们还在这里,就代表笹冢太太前往的十一月八日并没有我们啰?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十一月八日这个日子?
和久美交情不错的笹冢太太消失后,久美加入了我们这个小圈圈,虽然久美还是照样来喷水池,但总是无所事事,于是犬饲先生就邀她加入我们。
我们一起去打保龄球后,立刻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