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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着地图前进,来到了面向中学操场的马路。铁网围篱的内侧,学生们正在踢足球。我已经决定升上国中后要加入足球社,但「国中生的我」是不存在的。
因为明天,我就要亲手杀了「国中生的我」。
死,就是这么一回事。
国中生的我、高中生的我,都会被小学生的我杀死。明天的我,夺走了后天的我。假如昨天我就想寻死,今天我也不会在这里。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将视线从操场移开。接着,我看到了一个身穿水手服、坐着轮椅的女孩子,她有着和小茜一样的黑色长直发,被穿过操场的风吹拂。她专心凝视着风吹来的方向。
虽然她的发型和小茜一样,但她比小茜漂亮多了。她是不是坐轮椅上学呢?没有人陪伴没关系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担心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冒失的视线,她忽然转头看向我。用比小茜还大的双眼、比小茜更锐利的眼神瞪着我。若是停下脚步,不知道会被说什么,我只好假装平静,马上通过她的身后。
我好紧张,深怕被她叫住。
「得分!」
操场响起叫声,四散的人群全都聚集到球门前。我偷偷回头,看到女孩露出雪白的牙齿。但她似乎又在刹那间捕捉到我的视线,立刻又用魔鬼似的表情瞪着我。
3
我完全没注意到街景从住宅街变成商店街了。
刚才的女孩在我脑海挥之不去。她露出白牙的那一瞬间真的非常可爱,她笑起来很可爱,不笑实在很可惜。
一辆小货车停在我的后面。大概是听到了停车声,有人从路边的商店走出来大叫,那声音让我惊讶得几乎要跳起来。
「回来啦!秋叶!」
我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头上绑着白毛巾、穿着T恤的男人从小货车上走下来。站在货车旁的女人一向他搭话,他就把空瓶从车斗上搬下来,又坐回驾驶座。
「车停好后就拜托你看店了,我要去接夏芽。」
我仿佛被宣告连成宾果的最后一个数字,受到相当大的冲击,呆站在原地,当我正因为突如其来的侥幸感到困惑时,车斗写着「兵头酒铺」的小货车就从我面前开了过去。
我拔腿冲了出去,深怕抓不到机会之神的浏海。
货车用倒车的方式开进马路后方的停车场。看到从驾驶座探出头、操作方向盘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医院看小春的男人,大家都很时髦,大多是很适合戴眼镜和帽子、穿尖头鞋的帅哥。或者是从事编辑、摄影师、造型师这种职业,个性独特的人。所以我所想像的「羽田秋叶」,应该是站在这些阶级顶端的人才对。但是从小货车上走下来的他,除了个子很高,没有其他地方让人留下深刻印象,是一个平凡到不行的男性。
他一边把车钥匙放进口袋,抬头看了一次天空,然后发现到我的存在,但表情显然丝毫不感兴趣,就这样从我面前走过去。
小春,真的是这个人吗?
他前脚才踏入店里,出来迎接他的女人后脚就走出商店来到马路。莫非那个人是他的太太?被关在病房一年以上的小春浮现在我眼前,我立刻抛弃了那个选项。这样小春太可怜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鼓起勇气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
站在收银台前的他抬起头来。我走向商店深处的冷藏柜,企图逃离他的视线。头上绑着白毛巾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我从陈列柜后面偷窥他的热情眼神,只顾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东西。我低头看了纸袋。是一封夹在白色手册里的浅紫色信封。
贴了邮票却无法写上地址的信。简直就像做好活下去的准备,却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小春。
我将手伸进纸袋里。虽然对方只是不起眼的酒铺店员,但不把这封信交给「羽田秋叶」,我就没办法回去。
「小子!你在干么?」
当我因为突如其来的咆哮回头,同一瞬间,我的手臂已经被抓了起来。
「又是扒手?你是S中的吧?啊?几年级?」
脸像法隆寺金刚力士阿形像一样红的大叔,连珠炮似的声音勾起我不好的回忆。同学在书店行窃时,曾经命令我负责看守。提心吊胆的我,就像现在一样被带到书店后面去。因为我的包包里没有搜到商品,所以我被无罪释放,但被冤枉的恐惧却深深烙印在心底。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要自杀。
「叔叔,等一下,这家伙没有偷东西。你看他的纸袋。」
将我没有偷窃的证据拿给店老板看的人,正是羽田秋叶。
「叔叔,你太敏感了啦!」
「哇!真的耶,抱歉喔,小弟弟。」
他松开我被掐住的手臂,随即一溜烟地逃到店的角落。我再也不想受皮肉之痛,也受够了被大吼或是责备。
「小弟弟,对不起。」
金刚力士即使靠近我,我也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霸凌。
某天,没有任何征兆和号令,所有人就从我身边一起消失了。一颗小石头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就算我大声喊痛,也没有人再听到我的声音。而后石头多了一颗,又多了两颗。隐隐约约的人影,很快就融入了稍远的人群中。我正打算追上去,石头又飞了过来;到最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