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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木头也不回,背对着塌方前进,借着镁光手电和雪反射的光沿着山道向上走。
水泥路走到尽头,变成了没有铺设平整的砂石路。左右两边的树木之间牵着锁链,将前方的道路封住。锁链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私人道路,禁止入内”。
宿木用镁光手电照了照脚下,雪上留着不少脚印。
没错,在这片黑暗的前方肯定发生了什么。
宿木跨过锁链往前走。
道路越来越暗。树木自左右两边逼近,道路逐渐变窄,最后连头顶都被树枝覆盖住了,感觉就像是行走在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隧道之中。
黑暗之中出现了孤零零的一盏灯光。
虽然明知那无疑是地狱的入口——宿木还是向它奔去,就像在追寻那缕灯光带来的温暖一样。
视野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扇生锈的铁栅栏门,门柱上一盏室外灯发出模糊的白光,刚才远远看到的就是这盏灯的灯光。左右门柱上各有一盏室外灯,左边那盏是破的,已经不亮了。
门后被雪染成一片纯白,应该是庭院吧。庭院对面的那片黑暗之中,勉强可以看到古旧的木结构校舍。
那就是“枯尾花学院”吗——
那座建筑物给人的印象不太像是学校,反倒更像是一栋受诅咒的西式宅邸,有种不祥的气息。晴天看来可能印象又会完全不同了,不过至少现在这里的确是一个跟“黑之挑战”十分相称的舞台。
好几行脚印从大门向着校舍延伸而去。仔细看来,其中还有从对面折返回来的脚印。
他们究竟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做什么呢,也许他们正被迫进行一场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赌博,就像雾切响子她们所体验过的那样。
宿木关上镁光手电融入黑暗之中,向校舍走近。他想要尽可能地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行动。他很清楚,在这个封闭环境之中,自己是个不速之客,对于杀人犯来说,为了除掉自己对方是不惜痛下杀手的。
他走向校舍玄关。
这座建筑物跟废墟没什么两样,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霉味,入口处的玻璃门破了,从中飘散出异味。脚印一直通向里面。
他屏住呼吸穿过入口。
完全是一片漆黑。
脚下响起了踩在玻璃碎片上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他从等间隔摆放的鞋柜中间穿过,来到咯吱咯吱作响的走廊上。
宿木这时才摘下了墨镜。
蓝色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他的眼球生来就对光过敏,白天的太阳光对他而言无异于剧毒,因此他的墨镜从来不离身。而这也使得他拥有出类拔萃的分辨光的能力——也就是色感,对于主要处理绘画方面案件的侦探来说,这是他得力的武器。与此同时,由于夜视能力很强,他也很擅长夜间行动。
黑暗正是他唯一的伙伴。
宿木缓缓在走廊上向前走,尽量不让地板发出太大的声响。左手边排列着一间间教室,但教室里只有寥寥几张桌椅,基本是空的。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来到另一条走廊上,这里空气陡然变冷,是一条外走廊。前面应该是体育馆的大门,铝合金的推拉门半开着。
浓厚的黑暗伴随着冷气自门缝中流淌而出。
宿木屏息静气地透过门缝往里看。
里面看得到篮球架和幕布掀开的舞台,果然是体育馆。
地板上画着五颜六色的线。此外,地板上还立着无数白色的东西。
是蜡烛。
蜡烛立在体育馆的地板上。
而且这些蜡烛还不是胡乱摆在地上的,好像是画出了一个几何图形。
宿木打开镁光手电察看,苍白的灯光让地板上的那个几何图形在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是个圆。
蜡烛围成的圆有两个,彼此紧挨着,然而其中一个圆并不完整,只有半个,这形状正好就像是数字“8”上半部分的圆没了一半。
蜡烛长短粗细不一,其中也有不少感觉像是用旧的,都已经融化了,只有短短一截。融化滴落的蜡在发黑的地板上四处留下白色的斑点。
而在圆的中央——
卧着一个人。
有人仰面躺在那里。
应该是女性,体形纤细娇小,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连衣裙,准确来说,是件黑袍子。
她身体中央——正好在肚脐的附近,垂直插着一根白色的粗桩子。桩子周围看起来好像是湿的,大概是浸透了黑色衣服的血。
她显然已经死了。
宿木向体育馆里踏出了一步,走近那名女性。
看起来她还很年轻,表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黑色衣服上四处都有斑斑点点的白色蜡迹。
仔细看来,直插进她腹部的那根桩子似乎也是根蜡烛。
也就是说,她在蜡烛围成的圆圈当中,被蜡烛刺穿而死。
挑战书上的确说了凶器将会是蜡烛,但他完全没想到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