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管尸体,先去检查铠甲内部。
铠甲是上下一套,有下装、肩甲、护臂、护膝、护手、草鞋,并且从镶有漂亮装饰的头盔到盖住脸的护面一应俱全。我战战兢兢地往头盔里面看了看,不过里面果然只有一片黑暗。
毫无疑问,这两套铠甲都是空的。
“这铠甲本来就在这里吗?”
我没有明确目标地提问。
“嗯,没错,”旁边的墨镜男回答。“只不过,这两套铠甲都是放在墙边当做装饰的,并没有像这样摆在房间正中央,刀也是收在刀鞘里的。”
“这就是说,有人把铠甲搬到了这里,然后把它们像这样并排摆好?”
“也说不定是自己动起来的啊。”
夏威夷衬衫男表情严肃地说。
的确,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只可能是那两尊铠甲武士袭击了被害者。
话说回来……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本身很简单,纵深和宽度大概都是十米左右,几乎没什么家具和生活用品一类的东西,墙上装饰着好几张边框很脏的古画和书法。一进房间紧挨在旁边墙上的是纵向平行排列的两根柱子,柱子上有很多钩子,想必是用来把日本刀或木刀搁在上面的。
地板是木板铺的,房间中央附近的部分发黑,看来已经很旧了,想来这个房间以前大概是剑道场。墙上还挂着两幅裱起来的字,分别写着“真剑胜负”和“绝望千里”。
在这种地方,一名男子被真剑刺中身亡。
铠甲武士在房间中央比较靠近内侧的位置,左右并排而立,正好就像一对门神。两尊铠甲都是面朝房间中央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在注视倒在那里的尸体。其中一尊铠甲武士把刀牢牢握在手里,原来是铠甲的护手内侧有类似于手的构造,可以把刀柄嵌进去。
雾切走近铠甲仔细观察。
“铠甲的躯干部分也沾着血,应该是溅上去的,血迹还很新鲜,应该可以认为是不久前四处飞溅的血液沾在上面的。附近的地板上也可以见到血迹呢。”
“我说,雾切妹妹,凶器是这把日本刀没错吧?”
“嗯,好像也没有其他外伤。”
“那么挑战书上说的‘胴田贯’到哪里去了?我没见到什么类似于狸猫的东西啊?”(译注:‘胴田贯/同田贯’的发音中包含‘狸猫’的发音)
“我想应该就是这把日本刀的名字。”
“哦、哦……原来如此。”
后来我查了一下,正确的写法好像是“同田贯”。
“喂,这种情况还是不对劲,除了铠甲武士刺死大叔之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夏威夷衬衫男表情僵硬地说。“如果是一个人把大叔刺死的话,那这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哪里都找不到啊。”
“是不是逃走了呢——?”
茶色头发的女子拖长声音说。
“啊?你看清楚,两扇窗户都锁着吧。话说回来,不管怎样,窗子外面镶着木格子,人是出不去的。”
“另一扇门也从内侧用皮筋封得严严实实,”墨镜男走到房间里侧左右对开的那扇门旁边。“旋钮锁倒是没有锁上,不过左右拉手上都缠着皮筋,做了点手脚让这扇门打不开。”
“我们进来的那扇门好像是在门把手和墙上的钩子之间挂上皮筋,然后缠上了几圈。”
茶色头发的女子说。被割断的皮筋在门下面卷成了一团。
“这应该叫做——密室对吧,”妹妹头戴眼镜的女子气定神闲地说。“或者凶手也有可能正藏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地方。”
但我把房间大致看了一看,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人藏身。
“雾切妹妹,”我一面小心不被周围人听见一面小声跟雾切说话。“如果这就是‘黑之挑战’的密室,那这件事就跟犯罪受害者救济委员会有关对吧?那这个房间里会不会哪个地方有机关,比如地板上的某个地方可以打开,或者墙壁可以旋转之类的,凶手就是这样逃出去的,有没有可能?”
“你的推理跟上次一样呢,结姐姐大人,不过也不见得是说错了。”
她是在说诺曼兹酒店的案子吧。反正把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设想到是最好不过的了。
“顺带一提——”雾切向来访的人们提问。“包括被杀的人在内,今天到这间宅子来的人就是这么多了?”
“嗯,没错。”
妹妹头戴眼镜的女子回答。
原先在门前的,是夏威夷衬衫、妹妹头眼镜、墨镜、茶色头发辣妹这四个人,他们担心被害者会闭门不出。他们加上我和雾切就是六个人,再算上被害者是七个。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我明白了,”雾切不带感情地应了一声,开始检查附近的地板。“在警察赶到之前,先把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一道吧。”
“喂,你们是什么人?应该不是一般的客人吧……?”
“也对,这两个女孩是不是有点可疑啊?”
“哪里可疑了!我们其实是——”
正在我想说出口的时候,雾切拉了拉我的衣摆,于是我又闭上了嘴。
“待会儿解释也不迟,现在还是集中精力查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