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匍匐在地上的男子就是那个燕尾?
在我的认知之中,燕尾是一个被分尸的死人,然而从外表上来说,无论怎么看,眼前这名男子才是真正的燕尾。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姐姐大人,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雾切仍然举着打火机说。
趴在地上的男子右手握着一把小刀。然而对他而言,想要把这把小刀当做凶器来挥动,大概也不是件容易事,因为他没有双脚。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男子抬起头来问雾切。
“你说义肢?”雾切做了个歪脑袋的动作反问他。“一开始你从旅行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不过我花了些时间才把这一点跟事件联系起来。”
“原来是……义肢吗?”
我怯生生地问地上的男子。
男子点头了。
回想起来,燕尾走路的时候确实一直拖着脚,我还以为那是由于他以前受过什么伤。
“卸下来的义肢藏在那边房间的天体望远镜里面。虽然我很希望你们能帮我拿来……不过看来不大可能啊。”
男子苦笑着。
“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朝仓忠,一个不幸的失败者。”
陌生的名字。
然而外表看来就是燕尾椎太。尽管他没有戴太阳眼镜,但那毫无疑问是同一张脸。
“请问……是朝仓先生你杀了那三个人吗?”
“没错。只不过……我完全失败了啊。”
朝仓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也许人在放弃了一切的时候,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事件的来龙去脉就跟她推理的一样。我以大江由园的名义给五名侦探送去委托书,委托书是用来把你们引出来的,与此同时,也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挑战书的存在。顺带一提,这五个人当中包括真正的燕尾椎太。只不过,在燕尾收到的委托信上,集合时间要比其他人的更早一些。”
“你先把燕尾先生叫出来将他杀害,然后将尸体肢解了对吧?”
我问道。
“没错。我把燕尾的尸体藏在天体望远镜和这把椅子里面。哎,虽说随时有可能被发现,不过我也非常小心,尽量不让尸体暴露。比如说跟犬塚一起调查房间的时候,我就尽量不让他碰天体望远镜。正因为我是以燕尾的身份混在你们中间的,所以才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避免让你们发现尸体。我自认这是个不错的手法呢。”
实际上,我们当中也的确没有一个人发觉,这栋建筑物里除了我们五个人之外还有一具尸体。
“唉……重新开始的人生跟一亿两千万都成了一场梦。”
朝仓仰天长叹。
——他在说什么呢。
“没想到我会输给还是中学生的新手侦探啊。我本以为自己选了一个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侦探扮演凶手角色的……竟然就是这个人揭穿了真相。”
雾切响子——她真的把一切都给揭穿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坐的这把椅子里面藏着凶手的?”
我问她。
“从一开始这就是替补选项之一。”
“一开始?”这次轮到朝仓吃惊了。“我完全没有动弹一下,而且也尽量没有让你们发觉我在呼吸啊。”
“嗯,关于这一点毫无破绽,我的确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从逻辑上来考虑,凶手藏在这把椅子里面的可能性很高。”
“你从哪里得出这种逻辑的啊,我完全没发现……”
“就拿结姐姐大人的手铐来说吧。”
“手铐。”
“凶手为什么特意把这种轻易就能打开的手铐铐在结姐姐大人手腕上,又是为什么要把钥匙放在我手里呢。”
“那当然是为了让我怀疑你啊?”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不过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要让我被铐在这把椅子上。结姐姐大人既然认定我就是凶手,那你首先就会想到,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要把我绑起来,对吧?这个时候要怎么使用手铐呢?自己先前是被铐在床上的,这个暗示让你想到了要把手铐连接在什么东西上面。这附近有的就是圆桌和椅子。就算把手铐铐在圆桌的桌腿上,只要把圆桌抬起来,就可以把手铐脱出来了。既然这样,剩下的就只有椅子了。”
“这样啊……让你坐在椅子上,就可以从我的意识之中,将这个地方排除在外,我就不会想到这会是凶手的藏身之处——”
“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要是一开始就想到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刚才我也说过,一开始这里只是候补选项的其中之一。所以我才让结姐姐大人去逐项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啊。”
“原来是这样……不过要是一开始就调查椅子的话,事情不就早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