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笔挺的军服上也有红黑色的污渍。他脚边的血迹呈点状延伸到床上,为床铺增添了骇人的色彩。
「发生了什么?」
埃德拉斯先生问道。然后,罗迪斯皇子默默地掀开了华盖。
床上躺着一位老人。
老人身上穿着的是染得鲜红的丝绸长衫,他的身体瘦如皮包骨,手脚形容枯槁又细又长。肌肤毫无血色,右颈上有被刀具深深剜过的痕迹。
「……皇帝陛下?这个伤……」
埃德拉斯先生看了一会尸体,语气里难掩惊愕。
罗迪斯皇子十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皇帝陛下,自尽了。」
『将宫殿内的候补者全部召集与此。』这个敕令是在今天上午下达的。
这几日,皇帝陛下的病情十分严重,憔悴到连话都说不了几句,这句敕令是他今天睁眼后挣扎着说出的话。接到命令的侍从们赶紧慌慌张张的向各处派出了使者。
毕竟这可能就是皇帝陛下与各位候补者们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了。
「所以,在宫殿内的我和埃莉诺、赫尔伯特、雷纳尔多四人就过来了。到这后,直到陛下开口之前我们都在门口待机,但没过一会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巨大的呻吟声。」
罗迪斯皇子一边回顾着一边看向大门。
「我们想着应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立马进了寝室。然后就看到陛下拿着短剑,站在床边——我们看清的一瞬间,陛下就将利刃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瞬间,不禁把手捂在自己的脖子上,指尖传来了动脉的跳动。如果是这个部位被割开的话,一定会瞬间喷出大量的鲜血。
「虽然马上就给陛下止血了,但还是来不及。宫廷医官过来的时候,陛下已经没有呼吸了。……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
罗迪斯皇子叹了口气。他衣服上的血,像是在讲述着当时那惨烈的状况。
「目前还没有发现遗书,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自尽。但既然皇帝陛下驾崩,就必须要通知下届皇帝候补们,所以才没有外传陛下的情况,只是把你们召集起来了。」
说到这里,罗迪斯皇子环视室内。其他的兄弟们看着眼前这让人心痛的光景,只是默默地听着兄长说话。
现在,我终于知道近侍官一直不愿向我们解释的原因了。
对他们来说,皇帝陛下是君临帝国顶点的存在,但那样的人却自尽了。这种事就算嘴巴裂开也说不出口。
「果然,很难相信吧。」
有人突兀的打破了沉默。出声的人是刚才用尖锐的视线看着我和埃德拉斯先生的第二皇子克洛伊内尔。
「父亲真的是自尽吗?恕我直言,难道不是兄长们看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吗?」
「你为何这么想?」
罗迪斯皇子不仅没有不快,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是一位老师,在等着有反抗心理的学生的回答。克洛伊内尔皇子对他的这个态度很不满,气愤的提高了音量。
「当然是因为父亲没有自尽的理由。父亲的话,应该非常清楚自尽会对国政带去多大的影响,所以我觉得他不会毫无缘由的选择自尽,不是吗?」
先不管他那充满了责难的语气,克洛伊内尔皇子的主张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的确,不明白皇帝陛下的动机,囫囵吞枣的接受『皇帝陛下自尽了』这句话是很危险的。如果真的是自尽,那一定有让他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
这时,一个意外的人物插嘴了。
「……恕我冒昧,我能想到陛下自尽的一个理由。」
是艾拉姆近侍官。他一直都缄口不言,看来终于是守不住秘密了。他缩着身体,像是告白自己的罪行一般战战兢兢的继续着。
「皇帝陛下受病魔侵蚀,经常感到激烈的疼痛。但就算尝试了一切办法,也还是不得不迎接死亡。最近,陛下经常说『已经受够了』『快点让我解脱吧』之类的话。所以……」
「所以,什么?」
克洛伊内尔皇子用充满威压的声音盖过了艾拉姆近侍官的话。
「难道你区区一个侍从,想说身为帝国皇帝的父亲因为不堪病痛折磨,向病魔投降,然后选择了死亡吗!」
「非,非常抱歉。但是陛下最近真的是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就像变了个人……」
「闭嘴,你这个蠢货!你这种人竟然敢侮辱父亲的死,做好觉悟了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喂,差不多得了。」
埃德拉斯先生站到几乎要扑向艾拉姆近侍官的克洛伊内尔皇子面前。
弟弟那如墙壁般的胸膛突然出现,让克洛伊内尔皇子的额头撞了上去,他不禁向后趔趄了几步。
「埃德拉斯,你干什么!」
「够了,冷静点。皇帝陛下也是人类,也可能会受不住痛苦,想不开选择自我了结。」
埃德拉斯先生的口吻像是在教导对方一样,说完后还像周围寻得同意。
「你们说是吧?」
但是克洛伊内尔皇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