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瑠花 八月一日 星期四 下午四点
听说耳洞穿在哪一耳,具有不同的意义。
左耳象征了勇气和骄傲,右耳代表善解人意与成年女性——只是听说喔。因此,这些意义也渐渐演变成男性在右耳穿耳洞是同志,女性在左耳穿耳洞是蕾丝边,就像一种自我主张吧。
那么,如果两耳都打呢?我好奇地搜寻了一下,好像没有特殊意义。
对,没有特殊意义。所以、所以……拜托放过我吧!
「不行,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
我忍不住大叫,声音响彻咖啡厅,周遭的客人微微行来注目礼。而我呢,正双手颤抖地举着耳洞枪,对准千寻的右耳。
千寻本人则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没关系,用力打下去就对了,我自己打过一次,其实没那么痛。」
「那你自己打不就好了?我做不到。这是肉耶?把针刺进肉里耶?」
「由你来打才有特殊意义啊。」
简直莫名其妙!
我连自己的耳洞都没打过,为什么要在这边帮人穿耳洞啊!
「你左耳不是自己打的吗?右耳也自己打嘛。」
「拜托,我想要瑠花帮我打,留下美好的回忆。」
千寻的语气像小朋友一样天真可爱……才怪!这样很可怕好吗!
我不想帮他打,虽然不想……
但他当过爸爸的替代品,对我有恩,我一直想找机会还他人情,只是没想过会是打耳洞。
我先深呼吸、闭气。
「好!」
耳垂刚刚已经消过毒了,就只差打下去。我左手扶住发抖的右手,将耳洞枪对准耳垂的位置。
「不准怨恨我喔。」
「绝对不会。」
再次确认后,千寻秒答。
好,已经获得口头担保了喔,未来不管他的耳朵因为什么原因爆炸、融化,或是聋掉,都不关我的事喔。没我的事、没我的事!
我一面在心里大叫,一面手指用力一按。嘎锵。
「穿过去了、成功穿过去了!会不会痛?有没有流血?我可以把手放开吗?」
「痛是不会,有没有流血我不知道,我自己看不到。」
战战兢兢地睁开眼,耳针确实穿在耳朵上了。呜哇。
我如释重负,慢慢放松手部力道,松开耳洞枪。
「看、看起来还好吗……?」
我虽然在施力时闭上眼睛,但意外打在一个不错的位置。千寻用手机的自拍镜头确认自己的耳洞。
「瑠花,谢谢你,我好开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个耳洞。」
「不、不用客气……」
千寻满心欢喜地望着我,我只觉得全身疲倦,直接趴在桌子上。
我们就这样爽快地开始交往了。
只是心情上一点也不爽快,根本是乌云密布。
我们在暑假的第一天正式交往。那天,我和爸爸吵架,跳下他的车,直接跑去千寻家,一时冲动地和他发生了性行为。我觉得一切都糟透了,实在没有力气花脑力思考,便随口答应了他的告白。
没错,我是一时冲动跟他交往,但是说到后不后悔,那倒是还好。
千寻愿意把我摆在第一位,在我寂寞的时候,随时飞奔到我身边。最近因为家里请了新的家事阿姨,所以我也不是很想回家,没有特别的事情,都直接住在千寻家。
而且,爸爸还是不肯和我说话。我们晚上见过几次面,但或许是双方都被那天发生的事情影响,顶多彼此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就没了。
与其待在没有立足地的家里,还不如跟千寻一起睡觉,这样就会有人向我问早、在身边说爱我、陪我一起吃饭,幸福多了。
爸爸不肯做的事,他都愿意为我做……唉。
有这种想法真的很糟,我忍不住叹气。读到高二,我终于进入叛逆期了吗?
我们今天上街约会,一起逛街、看电影,中间千寻去用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突发奇想说右耳也想穿耳洞,这样就能戴两边耳环,然后去附近的美妆杂货用品店「唐吉诃德」买了耳洞枪,找了间咖啡厅坐下。
我们坐在人少的角落,他当场把耳洞枪拆封,「来」一声就交给我,头壳撞到似地说:「来都来了,帮我打吧。」事情就是这样来的。
手机突然震动,我丢下开心地戳弄耳环的千寻,拿起倒放在桌上的手机。是美希传的LINE。
『下星期天就是夏季庙会了,超级期待!我领到打工费了,我们去尽情挥霍吧!」
对喔,夏季庙会在下周末登场,我和美希约好星期天要去玩。
「千寻,你对庙会有兴趣吗?」
我随口一问,千寻马上有反应。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