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将自己的右手叠上爸爸的左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真的很抱歉,爸爸。」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车子遇到红灯停下来。
午夜十二点的街区万籁俱寂,没有人也没有车,只有我们彼此沉默着。
发生了这件事,我原先的计画被打乱了。时间已晚,或许应该明天再说,但我不想继续拖延问题。
我决定道出一切,于是将身体转向爸爸。
「爸,我——」
「瑠花,没关系的。」
正当我要开口的瞬间,爸爸马上打断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
「咦?」
不用说?
一般遇到这种事,不是会问前因后果吗?
他不想听我说?
我愣住了。爸爸自己接下去说:
「没关系,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担心,爸爸一定会设法解决问题。」
语毕,爸爸对我展露笑容。
我笑不出来。
设法解决问题。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说。不需要每件事都跟我交代。
爸爸向来如此,总把责任独自往肩上扛,彷佛当我是局外人。
对于家事的态度也是,没跟我商量便擅自决定要请人帮忙,完全没考虑我的立场。
「……解决什么?」
我低着头,话语不小心脱口而出。爸爸小声地说:「咦?」我盯着自己的大腿,感觉身体、肌肤和头逐渐变冷。愤怒使我的思路变得清晰冷静。
「你要解决什么?具体来说,你到底要帮我做什么?」
爸爸静默不语。
相对地,他的手从我头上移开,我抬头瞪着他。爸爸什么也没说,引擎声和冷气声支配了整个空间,他越是沉默,我的怒气就越烧越旺。
为什么?为何不肯听我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在烦恼什么、遇到什么困难吗?
说啊!你知道吗?刚刚可是有个男人跑到家里,想强暴我耶?你怎么都不问呢?太奇怪了,这不合理啊。
替我担心啊!听我说话啊!责备我啊!把我狠狠地骂一顿啊!我不是乖孩子!
「你老是这样,满口说爱我、为我好,却不肯听我说。我问你,你到底知道我什么事情了?」
「瑠花?你怎么了?瑠花?」
「你知道我想要怎么做吗?知道我至今做了什么吗?」
我顺着怒气用力扯住爸爸的衣服,把脸靠过去,硬是亲了他的嘴。
有菸味。
爸爸果然会吸菸,在家时明明一次也没抽过。
他刻意瞒我?因为怕我讨厌吗?
我气坏了。我怎么可能因为爸爸抽菸就讨厌他呢!
我吻了三秒,强行探入舌头时,被爸爸制止了。
「你做什么?」
爸爸板起脸孔淡淡地说,温柔地推开我。我不打算反省,甚至觉得难过,但泪水已在刚刚流干了。
「这不是随便用『我爱你』就能打发的事情吧?你若是真的爱我,就多听我说话啊!不要每次都拿工作当借口,不来参加教学观摩,毕业典礼也都缺席!这叫哪门子爱啊!」
我真正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但是停不下来。在心中积压已久的东西终于溃堤了。
「爸爸,我会晚上溜出去,跟交友网站上认识的男网友做爱。你懂吗?做爱!因为爸爸总是不理我,不肯拥抱我!我只好跟其他人上床,填补内心的空虚!你都听见了吗?我很恶劣吧!光靠一句爱是不够的啊!」
爸爸维持着僵硬的表情,缄默不语。我握得太用力,把爸爸的衣领都扯皱了。
无止境的沉默蔓延,红灯终于转为绿灯。
爸爸冒着冷汗,不知为何,只是静静望着我。
我对于爸爸的无言感到生气,当场开门下车。
石田武命 七月二十七日 星期六 早上七点半
不知几年以后,城镇化作了废墟。
我被无数不明的黑色雾霭追赶着。
我没穿鞋,脚被玻璃碎片和石头刺到破皮流血,但我依旧不停地跑。
即使已经喘不过气、眼前朦胧一片,我还是拼命逃亡。然而,终究来到路的尽头。瓦砾山形成高墙,我再也无法前进。
回头一看,黑色雾霭一寸寸地逼近,我因为恐惧而过度换气,意识变得模糊不清。再仔细看,黑色雾霭变成了清晰的形体。
一部分的雾霭变成了废物,一部分雾霭变成了混帐老头,一部分的雾霭变成了脏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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