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千寻 七月十八日 星期四 早上七点
好冷。
我下意识地卷起毯子。
房间相当干燥,我感到口渴难耐,闭着眼睛伸手抓起宝特瓶。
啊,原来这瓶水昨天还没开吗?我扭开瓶盖,直接躺着喝。
咕咳!
刚起床的我,喉咙一时之间无法适应水这样灌,流到下巴都是,还滴到床单上。
我在脑中暗啐「可恶」,盖上瓶盖,随手一扔。
好倦怠。
好想睡。
不想去上班。
好想回家。不对,我还在家里。
看向时钟,时针指向七点。
室内凉飕飕的,温度完全不像夏天,甚至冷到会打哆嗦。应该是我睡相不佳,翻来覆去时,不慎按到旁边的遥控器开关了。冷气遥控器的液晶画面显示「二十度」。这里是坪数二・二五坪的单间套房,冷气开太强会感冒的,社会人士无法轻易请假啊!我一边咒骂自己的不小心,一边把温度调回平时的「二十五度」。
仔细一看,灯也没关。我到底是几时睡着的?印象中,我昨天在晚上七点下班回到家……但究竟是几点睡着,又睡了几个小时呢?
回过神来,肚子早已饥肠辘辘,我撑起重如铅块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下床,打开单门小冰箱,唏哩呼噜地吃着能量补充食品果腹。
食物还未吞下去,我便将包装袋随地丢弃,直接往浴室移动,转开冷水的水龙头。
心脏紧紧一缩,感觉全身倏然紧绷。
随着脑袋逐渐清醒,今天作的梦也重回脑海。
我梦见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寂寥电影院,独自观看一部沉闷的电影。
电影的内容……已经不复记忆了。
我只隐约记得一股异样的窒息感。
以及一股想要大叫的冲动。
还有爆米花并不好吃。
然后、然后……
哈啾!
喷嚏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冷水澡不宜洗太久。睡翘的头发也恢复原貌了,差不多该出去了。我关掉水龙头,走出浴室,打开洗脸台旁的收纳柜,这是我平时用来收浴巾的地方,但现在里头一条浴巾也没有。
太不小心了。浴巾已在昨天全部用完,我忘记洗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全身湿湿地走出盥洗室,打开玄关旁的衣橱,随便拿一件T恤当作浴巾擦拭身体。地板当然也被我搞得湿答答的。擦干身体以后,我直接把T恤丢在地上,灵活地用脚擦地板。大致干了以后,我把T恤塞进盥洗室的洗衣机里,站在镜子前准备吹头发。
早安,千寻。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早。
近来脸上的皱纹增加了,皮肤的保水度也不比从前,整张脸显得松弛而暗沉。二十五岁是个分水岭,在此之后,每当我过度熬夜就会全身不舒服。
再加上,我并不热衷于运动,身材瘦归瘦,肚子却有一层肥油。没有肌肉的身体看来弱不禁风。不,我想真的很弱吧。
我一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一边有感而发「啊,我已经不年轻了」。
接下来呢?
我能独善其身到终老吗?要是变成独居老人,当我死的时候,谁来替我安葬呢?
我忍不住嗤笑自己:「呵,很厉害嘛。」尽管头发还是半干,但我索性关掉吹风机,闭上眼睛。
盥洗室的灯光均匀地穿透到眼皮下层。
死了就能见到她了。不是挺不错的吗?死亡来临时,只要顺应即可。
我总是在早晨想起她。
国中时,我曾交过一个女朋友。
流花。
流动的花,流花。
从名字到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一不美。
然而,她已经不在了。
她在我十四岁时去世了,接下来,我不曾与任何人交往。
中间曾有过感情不错的女性朋友,却始终没有发展为恋爱。
我觉得那愧对于流花。
因为,她都已经死了,我还悠哉度日,擅自获得幸福,岂不是太狡诈了吗?
只有自己获得幸福是不正确的。
不正确。
没错吧?
东千寻 七月十八日 星期四 中午十二点
「东哥,不好意思,我想请教你这个……」
楠田用低姿态的语气,从后方呼唤我。回头一看,只见她一脸愧疚地拿著作业流程表。淡淡的香水味轻搔鼻子。
「怎么了?」
「对不起,每次都要问你一遍,我自己无法判断……我想问不规则形的面板裁切机,按照这个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