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是啊,真的很想早点治好这个病……”
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难得她为我担心,真是过意不去。但继续说下去也只会让气氛更加沉重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近处的沙发。
“抱歉,我睡了。”
“……晚安。”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这是她第一次对我道“晚安”,心里很高兴。
我也向她道了声“晚安”后躺在沙放上,只要闭上眼睛,早晚会睡着的——。
*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暮彦舅舅难得请我吃饭,他带我来到了一家连锁居酒屋。虽然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但店里的生意却是相当兴隆。我和暮彦舅舅先随便点了些喝的还有小菜。
稍等了一会儿后,服务员将乌龙茶和啤酒端了过来,我们都没说干杯,两人同时碰了下酒杯。
“为什么又带我吃晚饭呢?”
我问道。以前只有我过生日或是父母不在的时候,暮彦舅舅才会带我来吃饭,而今天应该没有谁过生日,父母也都在家。
“庆祝你升入高中。”
“都已经六月了。”
“我辞去教师了,今天就当是送别会吧。”
他一口气将酒喝尽。
“送别会不是和同事一起的吗……?”
“我不想浪费晚饭。”
这句话让我理解到了暮彦舅舅的职场人际关系,即使我是他的外甥,也觉得他这人很难相处。倒不如说他竟然能担任教师五年之久都让我觉得佩服了。
“那么,现在是没有工作吗……”
“少说胡话,我这辈子都是画家。”
“但当画家会饿死的吧。”
“收入不重要,这可是生活方式。”
“这样啊……”
“让您久等了”
服务员将菜端了过来。毛豆、鸡蛋烧、胡瓜鱼等菜肴被端上桌。
“我边赚生活费边画画,保罗·高更不就是这样么。”
暮彦舅舅又豪爽地喝了口啤酒。
中年单身男性辞去工作,在我看来这个变故对人生来说可是致命的,但暮彦舅舅却很乐观。倒不如说他显得很洒脱,也许辞去这份工作是正确的选择。
但还没过一个小时,我就知道他这份乐观不过是虚荣罢了。
“劳动什么的根本没用,那是在扼杀自己的灵魂,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的。为什么一周要工作五天?这不奇怪么,冷静想想,那么卖命工作为了什么?真是无法理解,赞美劳动的家伙们都该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沦为物质的奴隶了。”
“什么人际关系,就是麻烦,除了麻烦还是麻烦。那为什么每个人还要和别人产生联系?自己一个人就无法确认自己的价值么?我可不一样,绝对不一样,我到死都要贯彻自己的孤独。”
“每天想睡就睡想起就起,饿了就去便利店,随心所欲地画画,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要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啊啊妈的,真是空虚,空虚啊。最后我做的事没有任何价值,一点都没有价值。这种世界赶紧毁灭吧,反正也没什么光明的未来,人口越来越少,国家越来越贫穷,灾害将积累起来的东西全糟蹋了,孩子们被社会推来的责任压垮,老人孤独地死去。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清醒的话怎么能活得下去。”
果然还是那个暮彦舅舅,我觉得有些无奈,同时又放下心了。
我希望他就保持这个样子,一直就这样展露自己那偏颇的厌世观,让我看到他更多的偏执和扭曲。
希望他不要丢下我,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
“喂,茅人。”
我正一口一口地啜着茶,忽然听到他叫我。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世界很令人憋屈。”
“我不这么觉得。”
“少说谎,怎么可能。”
“我没说谎,我……凑合着觉得挺快乐的。”
“真的?”
被他那充血的双眼盯着,我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上的学校,是初高中连读,虽然有保送组和应试组,但大部分都是保送组。我上高中入学,班上的圈子已经形成了……所以,没能跟他们混熟……”
“是吗,所以?”
“……我觉得保送组,真的很狡猾。”
“原来如此!都是些无聊的家伙。”
“入学典礼那天班上的交流圈子已经形成了……我觉得,没有融入其中心里很没着落。”
“不赖嘛!再多说点儿!”
“我希望能来颗陨石精准砸在我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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