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没什么。”
她在枕头上蹭了蹭脸,然后翻过身去。
我取出裤子里的手表,现在是午夜零点,是睡觉的时间,其实我已经困了,而且还累得不行。但又不忍就这么离开,我靠在墙上。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井熊同学小声说道。
“明明我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毕竟累了也没办法。而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要互相帮助啊。”
“互相帮助?是我拖你的后退吧。”
“怎么会呢。”
“就是!本来是我提出要去东京的,所以才变成这样。”
她微微自嘲。
“全都和你说的一样,去东京费时费力,又乱来把身体搞垮了,还有……我一直在逞强。”
“……”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井熊同学蜷缩起身体躲进被子里,不再言语。
房间中寂静无声,她每动一次,我都能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是离家出走的。”
我刚还想她是不是睡着了。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声音透过被子听起来有些沉闷。
“我家是典型的父权家庭。那家伙只要说声‘喂’,母亲就得给他倒茶递报纸。”
听她的话,“那家伙”应该指的是她父亲吧,看来她们关系不太好。
“那父亲像是个小孩子。没事就闹别扭,回来晚也不提前联系,关门的时候还使很大劲。我讨厌家里的那些男人,臭老哥也是个流氓人渣。真是烦死了。”
她说得很刻薄,我有些畏缩。但我打心底感受到,她这不是发牢骚那么简单。
“母亲被他们那种人使来唤去的,我感觉很可怜,她是个既温柔,又从不抱怨的人。所以,我很关心母亲,经常帮她做家务。我觉得自己必须要支持她,可是,可是……”
井熊同学吸了吸鼻子。
“在遇到你的前一天……那家伙说母亲做的饭不好吃,他边笑边嘲笑母亲。所以我一咬牙,说了句‘你要是嫌弃就赶紧滚出去’……母亲给了我一巴掌……生气地说你怎么跟这么爸爸说话的,我很受伤,明明我在保护她,可她呢。这么一想,心里就很不好受……那家伙和臭老哥看着我,眼神像是在说我可真是无可救药……然后,我就觉得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有了哭腔。
“我从家里,跑了出来,可是……不知道,该去哪里,自己一个人在车站前晃来晃去,然后,然后……我……”
之后她完全说不出话,透过缝隙能听到她的喘息和呜咽。
“好难受……”
仔细听,我只听到了这句话。
我想安慰她,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思考要说的话时,我想起了第一次和她相遇时的情景。
即使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她也对我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态度,当时我猜测她这是在掩盖自己心中的不安。大概那个想法是正确的,遇到这一连串不幸的事之后,她是为了不让自己崩溃,才故意摆出这种强硬的态度吧。
她好可怜。我想要守护她。
但这么想是不对的。
好可怜,想要守护她。这种想法大多是从某一方居高临下的态度中孕育而出的。这种感情只是因为自己逞英雄的本能受到了刺激而已,其中并没有对对方的敬爱。倒不如说认定对方是“弱者”,反而会让对方更加悲惨,即使对方真的软弱也是如此。
所以我决定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停止哭泣,我都不会去睡觉。我现在觉得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关心。
井熊同学的啜泣声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我们已经在老奶奶家里住了三天了。
井熊同学的身体恢复得很顺利,果然只是感冒而已,她已经顺利退烧,也恢复了食欲,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决定再休息一天。虽然她自己说已经没事了,但外面一直有雨,我想尽量让双方的状态恢复到最好再出发。
我用自己买的毛巾擦了擦走廊上的湿脚印。考虑到将来时间恢复之后的事,现在最好把我们留下的痕迹都消除掉。
借来的毛巾也没办法处理,就放进洗衣机了。为了不让老奶奶心生不安,我打算走的时候留下张纸条。也许会起反效果,但反正也会暴露,倒不如通过这种形式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
“好了。”
打扫完之后,我向井熊同学的房间走去。
敲过门后,我将门打开。
井熊同学正在读书架上的少女漫画,见我进来,她将书合上并抬起头。
“打扫完了?”
“嗯,差不多。”
“是嘛,谢了。”
她身体恢复后,经常直爽地向我道谢,这个变化可真让人惊讶。我也渐渐觉得平常心接受她的道谢就好,但感觉胃痒痒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