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师,总是把‘一般来说’挂在嘴边呢。“
我坐在母亲开的车上。
外面在下雨。我坐在副驾驶位,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雨点敲打在窗上,如流星般滑落。
“一般来说要参加社团活动,一般来说会算是缺勤,一般来说要提前五分钟到学校。我感觉很奇怪,就中途开始数了一下,你猜说了几次?“
“……无所谓。”
“肯定有八次以上了,因为我只顾着数数了,见面会的内容都没怎么听。”
母亲呵呵地笑了起来。
母亲一直都是个健谈的人。不管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还是流浪猫,只要有听众,她就会自顾自地说个没完。今天也是如此。初二学生最后的三方面谈,母亲却比老师说得都多。
“还有啊,那个老师说的‘一般’到底是什么啊?出勤次数是有基本规定的,这倒是能理解,但他还说一般学生要早会开始前五分钟坐到座位上,这不奇怪么?虽然他说这是为了防止学生踩着点儿到学校,但踩着点儿到校又怎么了,又不是迟到,你说是吧。这是哪门子的规定啊。”
“……因为有人受伤了。”
“嗯?”
“有人因为快迟到了……就在走廊少跑,撞到了人,受了伤缝了好几针。学校商讨对策后,制定了这条五分钟前到校的规定。”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呢。”
“年级通知里有写的。”
“不过这样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吧?这样一来大家又会赶着那个五分钟前,最后还是会着急吧。”
“所以老师才说‘一般来说’,不是么。这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
“哎!怎么这么说话呢。刚刚你是不是说了‘不是么’?你之前可没这么说过话。难不成到叛逆期了?还是说是暮彦把你带坏了?你可不能连那家伙古怪的地方都跟着学哦。”
“……不会学的。”
真是烦,能不这么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吗,太容易让人心情烦躁了。
“不过,说起受伤我想起来了。茅人,你和三岛君关系不错来着?”
雨势越来越大。
雨刷摆动时发出的声响刚刚还很有规律,这时却忽然加快了速度。
“听老师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是小学的时候运动会上拿第一的那个孩子吧,那孩子现在很不容吧?”
“……不知道。”
“呃——,好像是三岛君和松濑君……对吧,我有些记不清了,我记得他们是在同一天受的伤。三岛君还在住院吗?你们关系好,要不去看看他?”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车刚好赶上红灯,母亲踩下刹车,我的上半身微微前倾。
撑伞的行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上人行横道。
“那种事根本就无所谓。”
我用胳膊拄着窗边,依靠在车门上,呼出的气息在窗户上染上一层白雾。
关系好?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想提起他们两个,他们之所以受伤,肯定是遭了报应。
在早会上听到他们受伤的消息时,我感受到了神明的存在,同时心里又害怕起来。我一直希望他们能够从我面前消失,而他们却正好在同一天受伤了,好像是在参加社团活动时腿受了伤,一个是骨折,另一个是跌打伤。两个人的身上都有被什么东西打了的痕迹。
和他们“关系不错”的我,成了班上的同学们怀疑的对象。但我什么都没做,也做不了什么,周围人也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并他们没有责怪我。结果,之前被别人冷嘲热讽的我,现在则成了“扯上关系就会被诅咒的人”。虽说比以前要好,但现状依旧令我痛苦。
“是啊,跟你也确实没什么关系呢。”
母亲若无其事般地说道。
绿灯亮了,汽车慢慢向前出发。
“但是,你可要好好珍惜朋友哦。”
对于这句话,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朋友……我没有那种东西。也没有重要的人。别人怎样根本与我无关。所有人都去死好了。
“马上就到家了。”
咔嗒一声,母亲拨下了转向灯操作杆。
*
我睁开眼睛。
又梦到了从前。不,说是从前,也就是大概三年前的事。
“好痛……”
脑袋有些发痛。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梦,上初中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好的回忆,尤其是上初二的时候,那是我人生中最阴郁的一段时光。
为什么会梦见那个时候啊……
梦中感受到的憎恶与焦躁,还残留在脑海中。为了扫去这些不快,我猛地坐起身来。总之先去洗把脸吧。
“嘿咻……”
我光着脚下了床。
今天我们在旅馆留宿,井熊同学就在隔壁房间。看了看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