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②

些关系都是我一步步构筑出来的,要是关键时刻交接出去的话,只怕对方无法放心。若是交接给经理等级的主管还说得过去,竟然是交接给刚进公司,还在研习的新人,对方肯定很错愕吧。医院业务分工之细,远超乎我们的想像,无论是多么琐碎的工作都有不同的窗口相互支持、确认,必须沟通的对象更是超乎想像的多,所以光是看到堆积如山的名片就很头疼。经理真的打算把这种工作交给新人?“收到贵公司的委托与报价单,待敝公司确认后回复,还请稍待。”光是这样的邮件就能花上一个半钟头处理,真的能把如此复杂的工作交给她吗?

  “铃江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很努力,我也会从旁指导,就当作是锻炼新人的机会吧。”

  经理最擅长的肤浅夸赞,却让铃江真希开心地频频颔首,真是败给她了。尽管我面有难色,试图拿回工作,经理却说就这么决定了,当作给我个面子吧。所以我只能目送他们离去。

  显然我吃了一记败仗。开始与医院接触是几年前的事呢?一回想就觉得好心痛。不是惋惜我的功绩被抢,若真要抢,我也认了,反正耕耘医院这块业务也捞不到多大好处。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后悔,不管是我、经理,还是接手工作的铃江真希。

  我想起前几天访谈时,鸿上对我说的话,赶紧封锁记忆,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回想。

  不一会儿,经理把担任面试官的日程,以及人事部主办的事前说明会资料转寄给我。那瞬间,我清楚想像自己面试别人的模样,坐在面试官的椅子上,在学生面前摆出法官的嘴脸。

  ——明明不懂得识人,却摆出一副看透别人的傲慢态度。

  我的手突然颤抖,赶紧逃进洗手间,“没事的、没事的”不断安抚镜中面色憔悴的女人。你一直以来都很顺利,一定没问题的,只要一如往常冷静、沉着,这次一定也能克服。无奈镜中的女人没给好脸色,“被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你鼓励,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语毕,镜中的女人痛苦地眯起眼。

  偏偏今天还有心情不好时,绝对不想出席的活动,那就是稍微迟了些举办的铃江真希欢迎会。欢迎会是晚上七点开始,但我忙完工作,抵达居酒屋时已经晚上九点了。反正也没人期待我的到来吧。只见大家醉醺醺地喧闹,铃江真希在一旁鼓掌。不想破坏气氛的我尽量和颜悦色地为自己的姗姗来迟道歉,坐在最尾端的位子,点了一杯茶饮。

  中途加入的我跟不上大家的话题,只想喝喝茶,勉强应付到结束。经理问起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时,风向稍稍改变。主角铃江真希一派理所当然地率先宣称自己喜欢相乐春树,滔滔不绝地称赞他的音乐与人品有多好。

  相乐春树确实吸过毒,但最近才揭露他之所以吸毒的理由,着实令人同情。他最初吸毒是在纽约进修音乐时,同伴起哄“不抽大麻的家伙不是朋友”,但他悍然拒绝。他认真的态度惹恼当地的音乐人,于是趁他表演结束后,醉得不醒人事躺在沙发上睡觉时,偷偷从他的静脉注射海洛因。

  仅仅注射过一次便无法摆脱的海洛因,迫使他从此过着与毒瘾搏斗的日子。害他染上毒瘾的友人不断向他推销毒品,为了摆脱痛苦的他只好吸毒。无论精神再怎么坚毅,一旦染上这玩意儿,便很难摆脱。回国后的他持续吸毒,结果十年前被爆料吸毒,遭到不明究理的舆论大肆攻讦。现在的他成功戒毒,还担任反毒宣导活动的志工。

  铃江真希说这些话时,明显一边偷瞄我。她装作是在说给所有人听,其实是说给质疑相乐春树人格的我听。要是平常的话,我会敷衍回应“是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之类,反正这种情形已经上演好几次了。

  但我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就在她夸说相乐春树是个顾家好男人,行动不太方便的妹妹来东京念书时,他悉心照顾同住的妹妹时——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事?”

  啊,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虽然深感后悔,但真的被逼到极限,就像被折断的萤光棒无法复原般,一旦开口,心里的话便宣泄而出。

  “你又没见过那位歌手,不可能听他亲口说出这些事吧。也没见过他和纽约朋友相处时的情形,不是吗?”

  迎新会的气氛尚未澈底崩坏。前辈只是想对刚进公司的新人开个玩笑罢了,这时还处于可以这样解释的氛围。但铃江似乎决心说服我,一脸不服气地说:

  “这是事实,不管怎么想,他肯定是个好人。我希望前辈不要光凭印象就随意评断一个人。”

  “什么叫做好人?”

  其实别再跟她辩就行了。我冷静分析的同时,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臭脸,此刻在这里的是想欺负弱者的自己,与快哭出来的自己。我无法原谅铃江真希毫无根据的说词,抑止不住从喉咙迸出的话。

  “不管再怎么努力搜集情报,找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不是吗?”

  找些方便自己解读的情报,自行汇整后就以为很了解这个人,不觉得太武断了吗?这和十年前那些只凭“吸毒”这词,就漫天骂人的家伙有何分别?你知道这个人背地里都在干些什么吗?你绝对不知道。他说不定大搞婚外情,迫使别人堕胎。即使见面、聊天,一起生活,却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对方——世上多的是这种事啊。你有多了解他?你能完全看透他?我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啊。

  我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要是冲动地脱口而出,肯定看不到笑着向大家说再见的铃江真希。我目送笑容满面的铃江真希离开后,怀着抑郁心情坐上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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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iralinks从四年前开始采团体面试,五项加总计分的征才方式。这在说明会上已经说过。”

  现在的人事部长是三十几岁的女性。因为公司人不算多,所以我对她有些印象,但工作上没什么往来就是了。

  她将写着“Check Sheet”的单子发给坐在长桌旁的我们三人,随即开始说明。

  “下午一点开始,学生们会分成四人一组进来,每组限定三十分钟。听完四位的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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