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
波多野芳惠的这句话让我起鸡皮疙瘩。
也就是说,九贺苍太、矢代翼、森久保公彦,三个人可能私下共谋啰?他们事先掌握到波多野祥吾二十日那天没有任何行程,然后套好将他塑造成犯人的证词。这个光想像就令人作呕的假设不会是真的,不是我一厢情愿,而是就逻辑上来说不可能。
假设他们事先共谋说谎,应该能更巧妙地掌握会议流程。既然目的是拿到内定资格……当然,至于推举谁就不清楚了。那就应该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投票给同一个人就行了。毕竟六分之三,一半选票都在他们手上,完全可以采取更和平、更有效率的方式进行。还是,犯人确实只有一个?
那么,他们三个人为何要谎称行程?
我忽然想起矢代翼说过的话。
“……被威胁了吗?”
“威胁?”
“被犯人威胁。”
我拔掉连着电视的传输线,将笔电挪至手边,点开录音档资料夹,找到名为“yashiro_20190524”的档案。五人的访谈都在当事人同意下,用手机进行录音。我一边回想,一边仔细搜寻那个关键点,与录音档搏斗了约三分钟后,终于找到我想听到的那句证词。
——我在会议上被“犯人”威胁,坦然撒谎。嗯?是啊,我记得是这样,难道是我记错了?我记得被要胁说要是不想让照片传到其他公司,就要照着说,可要好好想想,别错过这机会哦。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的幻觉?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毕竟连你们的名字都忘了。哈哈。
照理说,没人会帮助犯人,大家一起合作找出犯人才是最有效率、最符合逻辑的方式。不过,要是被犯人握住把柄的话,可就另当别论。弱点就是信封里的内容,犯人只须威胁要将这东西送到其他面试公司即可,等同掌握他们的命运。
明白缘由之后,接着浮现的疑问是犯人如何威胁呢?当然不可能当面指示,也不可能在会议中传讯息指使,毕竟确认不在场证明之前,没人碰手机。有什么方法能在不暴露自己是犯人的前提下,威胁当事人谎称行程呢?
为了找出答案的我再次打开影片。
“……原来如此。”瞬间想通了。
答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我确认着九贺苍太最初打开信封时的情况,可惜拍得不是很清楚,虽然感觉颇可疑,但没拍到决定性的一刻。难不成是我推敲错误?幸好这般不安在森久保公彦打开信封时,瞬间烟消云散。
“这个很可疑吧?”
“……真的吔。”
波多野芳惠凑近看着画面,十分认同地颔首。
“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纸。”
森久保公彦为了陷害九贺苍太,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放在桌上。就在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那张纸的时候,森久保察觉信封里好像还有东西,偷瞄了一眼,虽然这动作不明显,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他确实瞄了眼信封,抽出第二张纸,这张纸很小,和信用卡差不多大。
以两倍速播放一段时间后,发现森久保趁其他人不注意时,频频偷看纸片,待矢代翼夸称犯人应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慌忙将纸片揉成一团,虽然透过影片判读不出纸上写些什么,但内容不难想像。
“你的照片公布后,要谎称是四月二十日下午两点左右发生的事,如果不照做,就把这张照片寄给其他你正在应试的公司。”
矢代翼手上是告发波多野祥吾的信封,会议快结束时才打开。从影片中可以确认她一样也是偷偷地抽出第二张纸,而且可能是察觉会议时间所剩无几,于是她无视会议进行的内容,赶紧主动提起自己被偷拍的时间点。明明她的照片已经公开一段时间,却刻意地再次提起,这行为怎么想都很唐突,现在总算解开这个令人疑惑的谜了。
九贺苍太、森久保公彦、矢代翼在犯人的威胁下,谎称行程。照这样推论下去,应该正逐渐迎向事件的真相——无奈如此乐观想法仅仅持续几秒,因为我立刻意识到自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着手。在无法断言谁是犯人,谁不是犯人的情况下,袴田亮是犯人的推论可说是最简单易懂,但就逻辑来说,也不能排除另外三位佯装成受害人,在信封里藏了第二张纸的可能性。那么,之所以要谎称行程的事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波多野祥吾确实是无辜的。
我不晓得波多野芳惠是否领悟到什么,但光是这样的事实就令我备受冲击。波多野祥吾留下的讯息是真的,既然他不是犯人,那么“那个信封”里装的就是对于我的告发。
我逃进厨房,从冰箱拿出茉莉花茶勐灌,试图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
我拿着杯子,抬头瞧了一眼时钟,发现指针即将指向明天;虽然要求看完影片的是她没错,但之后的推敲是由我主导。我赶紧询问是否还有末班车可搭,她笑着说还有,但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注意到都这么晚了。
就在我心怀歉意时,波多野芳惠一边收拾茶几上的纸盘,一边说: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邀我来,还让我待这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太客气了。我来收拾就行了,反正只是扔进垃圾桶。”
“没关系,顺手收拾而已。”
她收拾好后,走到玄关时,再次向我道谢。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但今天能看到影片,真是太好了。”
“那就好。”
“你对我这么亲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谢。嶌小姐,你人这么好,为什么哥哥会误以为你是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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