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起来更为充实的生活,也许这一切多亏了工作。忙碌是被社会强烈需要的证明,这世界认可我的存在。或许就像朋友说的,二十年后等待我的是绝望的未来,纵使如此,我还是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吃完沙拉,我抽了张面纸擦嘴时,脑中响起森久保公彦的声音。
工作开心吗?果然有着不惜践踏喜欢自己的人,也要得到手的价值吗?
其实被认为是犯人这档事,已经无所谓了。我更在意的是波多野祥吾喜欢我这件事。
我知道他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他,至少在那场小组讨论到来之前是这样没错。要说是不是有想进一步交往的好感,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我们是在求职活动期间认识的缘故吧。
清楚知道犯人是谁。
他如此断言,带着确信我是犯人的执念,去了另一个世界。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被喜欢的人背叛所遭受的冲击有多大?我试图想像,却想像不出来。
适度满足食欲后,睡意再次袭来。
“谢谢你的邀约,但不好意思,我想暂时一个人在昏暗房间里吃沙拉。”
回复讯息后,我拉开客厅的窗帘,虽然住的是公寓,但因为住在一楼,所以窗外是一方小庭院,不是阳台。我穿上室外拖,走进庭院,深吸一口户外空气,仰望夜空。凝望偌大的下弦月时,我突然有个想法。
该不会犯人真的就是波多野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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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预感日益强烈。
毕竟冷静想想,并未发现任何可以证明波多野祥吾不是犯人的证据。他留下的USB里头记述着犯人另有其人,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也就是说,这是他的片面之词。
所以说——一旦这么想,对于信封事件的执念便开始淡化。波多野祥吾就是犯人,他不甘心自己被识破,才会留下那样的讯息。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为了安抚自己,之所以在USB里留下那样的文件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至少这推论比起犯人是其他四人其中一人的想法更符合逻辑。
更重要的是,这么认定才不会影响我的心理健康。如果他是犯人,那他手上的信封就是空的,对于我的告发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还是这么相信比较好。
调查陷入瓶颈,几乎没什么进展,毕竟要揭露一件将近十年前,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发生的事件真相,这行为实属无谋。
随着“指导”相乐春树的粉丝——铃江真希的次数不断增加,搜寻信封事件真正犯人一事的顺位也就越来越低。
我没忘记,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忘记。就像抱着事不关己般的确信,思索该怎么处理过了保存期限的调味料,不使用也舍不得丢,只能假装没看见,让它在冰箱里缓慢、澈底死去。“事到如今也于事无补了”,内心某处期待有人认同我这想法,任其继续腐败下去。
然而,波多野芳惠的一通电话让我无法无视这件事。
“有事拜托你,方便吗?”
我曾简单告诉她,自己开始调查信封事件。她倒是没有哭着说什么“请帮忙洗刷波多野家的冤屈”,而是一副请我自便的回应,所以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络我。傍晚时分还待在办公室工作的我不由得提高音量:
“有事拜托我?”
“记得你说过当时有录像存盘,是吧?”
“录像存盘……是说小组讨论吗?”
“是的。”
“怎么了吗?”
“能让我看看影片吗?”
不明白对方意图的我选择沉默。
“我哥生前的影片比我想像中还少……所以我想看看他还活着时的样子。”她停顿片刻后,这么说。
我不可能随便答应她。虽说是征才时拍摄的影像,还是属于公司内部机密。但毕竟死者为大,总觉得一派公事公办样的拒绝也不妥当,还是干脆借给她看?不行,我和她没什么亲厚关系。倒也不必担心她会拿去漤用就是了,虽说如此,真的有必要打破规则帮她一次吗?我握着手机,烦恼着该如何回答,只好以暧昧回应拖些时间。
我最后想到的折衷办法是,剪辑几个无关紧要的片段给她看。比方说,波多野祥吾走进会议室的瞬间、简单打招呼时、笑着发言时,不用三分钟就能剪辑完成,把不涉及会议核心的影片给她看应该没问题吧。就算被人事部那边知道,多少会挨批,但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如果采这般方式,应该能帮上忙。没想到波多野芳惠听到我这一点也不吸引人的提议,居然很激动地说:“还请务必帮忙。”
那天我赶在晚上七点前完成工作,赶回家剪辑影片。本来以为应该可以凑成约三十分钟的影片,没想到“无关紧要”的镜头比想像中来得少,设法剪辑出来的影片长度只有三分钟,可真是伤脑筋,但一时又想不出替代方案。眼看约好碰面的时间迫近,抱着平板的我一边寻思借口,来到自家附近的咖啡厅。
我没迟到,但波多野芳惠早已入座。她看到我时,赶紧起身打招呼。
“不好意思,突然联络你。”
“别这么客气。我也很抱歉,没办法完全回应你的要求。”
波多野芳惠连声道谢后,耸了耸肩,“其实我自己也很意外。”
“意外?”
“想看我哥生前的模样。”
随着她的一句“啊,请坐”,我坐到她对面。波多野芳惠开始自言自语似地聊起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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