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犯人——”如果可以,她应该不想说出这字眼吧,只见嶌露出交杂着恐惧与懊恼的表情,很痛苦似地继续说,“犯人一定也为自己准备了告发用的信封吧。”
这是好几次掠过我脑中的疑问。六个人各拿到一封信,当然是六封。因为每封信都是在告发六人当中的某个人,所以犯人应该也会准备告发自己的信封。
那么,犯人会为自己准备什么样的告发内容呢?
“……有没有可能只有其中一封是‘空’的?”
对于袴田的推测,九贺回应:
“不可能吧。当所有信封打开时,如果只有自己没被告发,不就等于宣布自己是犯人,所以犯人应该也会准备自己的。”
“到底是什么内容啊?”
九贺沉默了约莫五秒,说:“……马上想到的可能性有两个。”
九贺暗示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杀伤力比较大的告发,也就是依逻辑来想,马上就能看穿是谎言的告发内容。
“举袴田为例,对他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了。好比刚才袴田始终无法明确反驳告发内容,只是一再坚称是谣言,却提不出任何有力证明。相反地,要是告发内容是可以顺利解套,事先准备好证据、证人的话,就能让塞进信封里的弱点不至于让自己的评价急速下坠,顺利闯过这关;也就是说,犯人准备的是‘可以证明是谎言的告发内容’。”
另一种是杀伤力相对较小的罪行。
“当所有信封打开时,我们就会对于各自的爆料照片展开议论。可是只有一个人……怎么说呢?好比‘曾经带走很多饭店提供的备品’,虽然是恶评,但不会让人严重质疑人格有问题,也就是‘相较于其他人,杀伤力较小的告发内容’。”
我再次试着思索已经公开的三个告发。也就是说,已经被告发的人,不见得就不是犯人,我们只是不知不觉地认定他们是受害者。目前除了森久保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是犯人。我们为了分享资料,所以知道彼此的住址,因此任谁都有可能把信投进森久保家的信箱。
关于九贺推论的第一个假设,也就是“可以证明是谎言的告发内容”,不适用于已经被告发的三人。虽然袴田坚称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却缺乏证据佐证;九贺虽然没有正面承认,却也没否认,矢代倒是大方承认告发内容属实。
至于第二个假设,也就是“相较于其他人,杀伤力较小的告发内容”又如何呢?虽说价值观因人而异,但矢代的罪行显然较轻微,不是吗?如同她高声主张的,谎称自己在家庭餐厅打工,其实是在酒店上班一事根本称不上是犯罪。毕竟职业无分贵贱,她也是靠自己的劳力赚钱。
那么,目前最可疑的是——
“可以打开我的信封,我无所谓。”
森久保指着嶌手上的信封。
“如果这么做,多少能进一步揪出真正的犯人,那就打开吧。”
客观来看,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不是犯人的人,就是背黑锅、被犯人当棋子用的森久保,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所以不难理解他那多少牺牲一下,也想揪出犯人的想法。虽然不晓得这么做究竟能有多大效果,但至少打开信封,可以多一些揪出犯人的线索。
嶌打从会议一开始,便始终强力主张不该打开信封。只见她起初面有难色,但毕竟连当事人都表明不介意,也就无法再坚持自己的主张;况且这么做也是为了进一步揪出真正的犯人,更是无从反对。
她露出像要帮切腹自杀的好友补上一刀的苦闷表情,缓缓打开信封。
然后掏出一张纸,摊放桌上。
纸上印着两张照片。
一张像是在大会议室的地方,举行什么说明会的样子。站在台上的男子一边高举黑色救生衣,一边拿着麦克风说明什么。台下众多听众的顶上白发颇为显眼,看来应该是以高龄长者为对象的说明会。讲台上立了个“Advance Future股份有限公司‘高效能背心’直销说明会”大看板,一看就了然于心是怎么回事。两名青年站在台上右侧,其中一位的脸用红圈标记,露出有如阿多福面具般虚假笑容的青年就是森久保。
第二张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大学校园,看来应该是森久保就读的学校,一桥大学的校园吧。拍摄者从稍远处捕捉到,有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冲向从洋风建筑走出来的森久保,朝他飚骂的瞬间,只见森久保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往后退。
森久保公彦是骗子,参与专门诈骗高龄长者的直销手法。
(※另外,嶌衣织的照片在波多野祥吾的信封里。)
第二张照片应该是受骗男子突然去找森久保的瞬间吧。照片右上方也有个类似噪声的图案,左下方有黑点,合理推测这张照片也是犯人拍的。
假设这个告发内容属实,那么森久保被告发的罪行还真是不轻。只见他一看到照片,明显慌了。
“想说他怎么会跑来学校找我,所以是为了偷拍吗……”
森久保喃喃自语似地吐出这句话后,赶紧窥伺其他人的反应。
本以为他会反射性地称说这是无凭无据的控诉,没想到欲言又止的森久保只是眼神无力地望着地板。毕竟这场会议已经没有多余时间,无法静观某个人辩称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谣言。
况且,就算能提出证据证明告发内容是假的,也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这样就符合刚才九贺提出的犯人作战策略,提出“可以看穿是谎言的告发内容”。毕竟眼下情况是,尽量巧妙回避告发一事才是高招,所以一味驳斥只是让森久保又回归犯人候补人选之列。对森久保来说,能做的事就是把辩词吞回肚子里,接受告发内容,用沉默证明自己不是犯人。
森久保悄悄地拿起纸,一脸紧张地看着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