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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古怪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准备开口说话的世史夫哥哥。“啊!啊!唔、唔!”那是一阵有如野兽咆哮的声音,最后还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声音
我们心想究竟发生什么事.便一同冲到走廊上。一个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女性趴伏在地,在她连滚带爬冲过来的同时,又像被踹飞的不倒翁般跌倒在地。那是叶流名阿姨。她披头散发,喉间不断发出嘶哑的气音。由此看来,先前如野兽的咆哮声,多半是叶流名阿姨发出来的声音。
“怎、怎么了?妈妈?”在过度惊愕之下,舞姊姊伪装冷淡的假面具掉了下来,宛如手上的冰淇淋掉到地上的孩子一般,露出了惊惶失措的模样。“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唔、唔、唔、啊……”叶流名阿姨只能勉强从齿缝里发出声音,却说不成话。似乎是哀嚎得过于激烈,以致声音哑掉了。“啊,唔、唔、唔……”
“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快说呀!妈妈。”平日总是带着冷笑表情的叶流名阿姨,现在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由于落差太大,使舞姊姊感到不知所措。叶流名阿姨的嘴巴与眼睛,都如满月般睁很大大的,舞姊姊摇晃着她的身体,自己也快哭出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呀!”
槌矢先生、友理小姐、妈妈、胡留乃阿姨,还有居子太太,在听见骚动后,全都聚集过来。但叶流名阿姨还是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地朝自己的后方挥手——那是通往主屋的走廊。
外公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总算将状况弄清楚了,开始在走廊狂奔起来。世史夫哥哥跟了上来之后,其他人也鱼贯而上。
我穿过厨房,然后爬上通往阁楼房的楼梯。由于楼梯坡度太陡,害我爬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只剩几阶就到达时,阶面的边缘上有个印章形状的物体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顿时停下脚步。浅土黄色的物体乍看之下难以发现,我也是偶然注意到它。我迅速将它捡起来,握在手中,打开了顶楼房间的门。
外公的脸都朝下,伏卧在棉被上,呈现像是想搂住谁,却又被对方挣脱逃走的姿势。他的左臂压在腹部底下,右手则揪着榻榻米。身体前方倒着一只一升装的清酒酒瓶,里头残留的清酒洒了出来,使榻榻米变了色。
外公的后脑像棉絮般,少得可怜的白发染上了点点腥红。那只铜制花瓶,如同有意遮掩外公的侧脸般横倒在地,未至花开时节的蝴蝶兰,散落在榻榻米上。胡留乃阿姨喜欢蝴蝶兰,因此友理小姐才会买来送她。照理说,那只花瓶原本该放在胡留乃阿姨的房里。
“应该是被那个花瓶击中头部吧……”
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的,自然不只我一个,然而却未有人做出任何反应。不论是妈妈、富士高哥哥、世史夫哥哥、胡留乃阿姨、居子太太、叶流名阿姨、舞姊姊,或者是瑠奈姊姊,都只是一动也不动地呆立着。槌矢先生和友理小姐,也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僵在原地。在场人士全都屏气凝神地挤在房间唯一的狭窄门口。
时间不知冻结了多久,我无意识地踏入阁楼房里。或许因为这间房间是我住本家时被分配到的卧室,才会有如此强烈的责任感。总之,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我在倒卧的外公身旁跪坐下来。
我抬起外公如火腿般缠绕在一起的手腕,把量不到脉搏的跳动,证实外公他的确死了!其实,早在第一眼见到他倒卧的姿势时,我便心里有数,却依旧感到震惊万分。不,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我转身望向妈妈和哥哥们,他们正从门口窥视着里面的情形。此时的我,对于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才好,完全毫无头绪。这副发楞的蠢样想必让我丢尽颜面,但在场众人却都没有取笑我,他们像是感情损耗殆尽了似地一个个紧绷着脸。反倒是我,在目睹眼前的景象后,却想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这是因为待在渊上家时,众人都被赋予穿着“制服”的义务,而看看现场,除了居子太太之外,其他人都穿着各种颜色的运动服与无袖的短外褂。在事发现场出现这样的穿着,简直是滑稽到了极点。既然如此,我索性更怪模怪样一些。
友理小姐是最早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看来是接收到我无言的讯息,她转身冲往楼下,跑动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在空中不断萦绕着。我想,她应该是去打电话报警吧!
友理小姐的行动像是解除了在场的束缚,众人同时吐了口气。如同暗号般,我妈妈、胡留乃阿姨与叶流名阿姨,三人开始呼天抢地喊着“爸爸!爸爸啊!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残忍?”之类的哀嚎。悲鸣声和号泣声此起彼落,仿佛想将方才冻结的时间给争取回来。
世史夫哥哥和瑠奈姊姊好不容易才拦住正要冲向外公尸体的妈妈与阿姨们。
“不可以碰!在警察来之前,不是应该维持命案现场的完整性吗?”她一改那天真得让旁人感到困扰的态度。她眼球充血,情绪亢奋了起来,气势凌人的态度让气氛为之凝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命案现场又是什么意思?”妈妈与叶流名阿姨异口同声地叫嚷了起来。狭窄的阁楼房里,俨然已化为阿鼻地狱里的火海刀山。
“这一看就知道了啊!”世史夫哥哥拼命说明。“眼前的情景再怎么看,都是一起不折不扣的杀人事件啊!”此时,还隐约看得出他因为能成为瑠奈姊姊的援军而高兴的表情。但瑠奈姊姊的心,早就已经归属于富士高哥哥了。我不禁为世史夫感到悲哀,毕竟我也曾遇过相同状况,所以能感同身受。
杀人事件。世史夫哥哥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的表情再度凝结。
“杀人事件?他说是杀人事件耶!”
“难道、难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这种教人难以置信的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在场众人惊惶的眼神里,纷纷显露出这般抱怨。
“没道理会发生这种事啊?不可能会发生在我们这种善良市民身边才对呀!”
“杀人事件”——这句话对我与其他人所带来的意义和冲击,可说是截然不同——的确,没道理会发生这种事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用说,当然是因为我的特异“体质”,也就是“黑洞”的缘故。今天这个日子并非普通的日子,而是第二次的一月二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