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似乎是公寓的住户——从旁边路过,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们。秋内他们赶忙往台阶边上挪了挪,坐得尽管紧密了点儿。
智佳的另外一侧,传来了宽子轻声抽吸鼻涕的声音。智佳把手搭在宽子的肩膀上,轻轻地把她搂过来。宽子顺从地把上身靠了过去。智佳抚摸着宽子的胳膊,看了秋内一眼。她的表情很困惑。而秋内脸上的表情几乎和她一模一样。他们不知道宽子为什么会哭。难道是替京也担心吗?——就算是这样,但至于哭起来吗?
秋内掏出手机,再一次拨打京也的号码。但是,京也还是没有手机。在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前,秋内看了一下来电记录。昨天晚上,京也给他打电话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二分。
“京也君给你打电话了吗?”
智佳偷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秋内慌忙把翻盖合上。
“没有,他没给我打。”
秋内不想让智佳看到昨晚的来电。因为秋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智佳的问题,如果智佳向他问起电话内容的话。
——“我还是做了。”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电话是在晚上九点五十二分的时候打进来的。根据在大学听到的消息,京也在镜子家门前辈警察问话似乎是晚上十点以后的事。京也在镜子家里发现尸体之后,是先前的这段时间里给秋内打的电话呢?“我还是做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话说回来了,京也到底去镜子家干什么呢?
“椎崎老师,为什么会自杀呢?”
智佳一只手搂着宽子的肩膀,视线停留在牛仔裤的膝盖处。
“可能是……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阳介的事故吧,她太痛苦了。”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完了完了……秋内……死了……”
镜子可能并不是自杀——秋内无法不让自己这么去想。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但从那个电话的内容来看,京也很可能和镜子的死有关。
——不,等等。
“这么说来……”
秋内忍不住说出来。
“昨天上午,我和间宫老师一起去了椎崎老师的家,把欧比的狗粮和毯子取了回来。我们走出玄关的时候——椎崎老师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有点奇怪。”
那个时候,镜子向间宫和秋内深深地鞠了一躬,还对他们这样说道:
“间宫老师,欧比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她毕竟是把家犬寄养在了同事家里,所以这句话本身并不奇怪。但是,说出这句话的镜子,她的眼神之中似乎包含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神情。秋内还记得当时感到的那股违和感。
“你的意思是,椎崎老师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是吗?”
“现在想起来,或许真是那样的。欧比算是在间宫老师那里安顿了下来,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于是,在那天晚上?”
“是啊,不过在时机上……”
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马路远处开了过来。这辆高级轿车开得很慢。它转过车身,划出了一道平缓的曲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秋内他们面前。秋内赶忙起身,智佳和宽子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都在这坐着?”
车窗降了下来。从里面露出头来的正式京也。
“京也,你……”
秋内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候,坐在后座靠里位置的一名男子对京也说了些什么。
——那人是谁?
他正好被京也挡住,秋内没能看清他的脸。京也回过头,和他简短地说了几句。驾驶席上坐着一位握着方向盘的中年男子。
京也终于走出车门。坐在里面的男子向司机低头示意。司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轿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路口尽头。
“京也,你刚才到哪里了?宽子很担心你哦。”
“我和我爸爸谈了谈。”
京也用目光指了指轿车远去的方向。
“警方好像找过他。他晚上就从四国飞了过来。司机也够可怜的——对了,他可能一夜都没睡。”
“刚才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吗?你爸爸也很为你担心吧?”
“是啊,相当担心。”
京也哼了一声,紧跟着补充道:“为公司的事情。”
“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将要继承自己公司的宝贝儿子,怎么能被卷进奇怪的事件中去呢?因为从昨晚开始,我就把手机关上了,所以他的脑袋里似乎又产生了些愚蠢而多余的想象。”
京也用手指揉了揉眼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只要解释一下,误解就会消除的。对了,这回他大发雷霆了——我跟他说我退学了。他听了以后,说,大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能继承公司呢。我打一开始就说过不想继承公司的嘛,那家伙真是个天生的笨蛋。”
京也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然后打了个哈欠。秋内盯着京也看了一会儿,随后又回头看了看智佳和宽子。她们两个正在呆呆地看着京也。
秋内回过头,对京也说。
“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