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阳介住在离大学不远的地方,秋内经常会在路上看到他。但对于秋内来说,阳介只是一位给自己授课的副教授的儿子,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需要经常见面。而且,归根到底,秋内是一名大学生,而阳介只是一名小学生,两个人从来没有深入地交谈过。尽管如此,和阳介最后分别时的那段对话却深深地刻在了秋内的记忆当中。秋内本来以为,这只是今后无数次分别中极为普通的一次,而对于阳介来说,肯定也是如此。但是秋内错了。
“这么说来,智佳最后也和阳介君说了几句呢,哎?你们俩说什么来着?”
宽子忽地抬起头问道——在这一瞬间,智佳夹着面条的筷子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如同头上被套上了一层薄薄的橡胶一般。
“……智佳?”
作为提问的一方,宽子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俯着身吃咖喱饭的京也也抬起头来看着智佳。智佳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地移动到宽子身上。
“我和他什么也没说。”
“哎?”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说。”
“啊,真是这样的吗?”
宽子的脸上露出一副困惑的笑容。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我记得智佳好像和阳介说了些什么。对了,我和京也在前面走着的时候,身后可是有说话声的……”
“我跟他说‘路上小心’。”
智佳将宽子的话打断。
“我跟他说,‘带着欧比散步的时候,要小心点,路上车很多’。”
“是吗……”
宽子暧昧地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京也也重新把视线转向所剩不多的咖喱饭。智佳再度俯下身,静静地吮吸着面条。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宽子不经意间踏出的一步似乎踩到了智佳的痛处。
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对此极为不适的秋内,决定转换一下气氛。他开口说道。
“对了,京也,你在‘尼古拉斯’的楼梯上打过麻雀吧。”
“打麻雀?”
“当时,你就像个小孩一样,举起钓竿箱——我在下面可看到了哦。”
“啊,那个啊,我们刚一出店门,正好看见那边站了一排麻雀,正朝我们这边看。所以就举枪开火咯。”
“好恐怖啊,人家看你你就开枪啊?”
“是啊。和我对眼的家伙,全部杀掉。”
“不过麻雀最后逃走了哦。”
“暂且放它们一马,早晚会把它们一网打尽的——东逃西窜的一家子惨遭杀害。然后就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刹车声……”
京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极不耐烦地说道。
“咱们别再谈昨天的事了。”
“那我回去了。”
从定食屋出来后,四个人走了一会儿。当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宽子突然转动黑裙子,回过身来。在前面的路口一转,再走上十五分钟左右,便是宽子住的公寓了。
“要不要去我那里?”
面对京也的提议,宽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还穿着丧服呢。”
“那我把你送到公寓。”
“不用了,我路上想顺便买点东西。”
“明天见吧。”宽子轻轻地挥了挥手,消失在十字路口的一头。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渐渐远去。
“这种告别方式真够突然的。”秋内说道。
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盯着宽子远去的方向,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
“对了,京也,穿着丧服有什么不好吗?”
“你说什么?”
“那个,刚才宽子不是这么说的嘛。什么‘我还穿着丧服呢,还是算了吧’之类的。”
“啊,啊,那只是个托词罢了。”
“托词?”
在返问的同时,秋内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智佳也在看着京也。
“那家伙最近不愿意去我那里。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呢?”
“我刚才说了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的耳膜长在大腿上吗?”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京也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按了两、三下按钮。他似乎在给谁打电话。手机扬声器发出的呼叫提示音在沉静的夜空中不断回响。
“喂?”
——哎?
微弱的通话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这让秋内为之一愣。看来京也正在给刚刚离开的宽子打电话。
京也把手机放到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