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干巴巴的声响空虚地回荡着。
「然而因果会报应呢。我流放了胜正,如今看来是我要被赶走了。」
恢复那威严十足的声音后,村重如此说道。
「官兵卫,我想你也明白,正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才没有被杀。若是我遭到放逐,运气好的情况下你就是被斩首、运气不好的话就是被所有人遗忘,在这土牢中饥渴而死吧。」
官兵卫又试着倾斜一下酒杯、看看还有没有剩几滴酒,最后还是无奈地放下杯子。
「确实有那种可能呢,这样一来官兵卫可就有些困扰啦。」
「那么,你就听我说件事吧。」
村重便如此这般地开始讲起了打算诛杀瓦林能登时的事情。
村重告诉官兵卫自己包围私通织田的能登。还有在自己命人动手前,竟然出现突如其来的一道雷打向能登,以及能登身旁掉落一颗热腾腾的子弹一事。当然还说了他命令郡十右卫门调查的情况,那天并没有任何一把铁炮从外头带进本曲轮、而本曲轮借出的铁炮每一把的位置都非常清楚。之后官兵卫似乎是因为许久未曾饮酒而沉醉于酩酊之中。他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摇晃着。
「所以我……」
村重做出结论。
「必须知道是谁射击了能登才行。势必要逼出那个谋反之人哪。」
官兵卫微微缩了缩身子,从他那恣意生长的头发下,抬起眼睛望着村重——那眼神看起来简直像是正在为濒临死亡的病人把脉的医师。这应该不会是村重的误会吧?
官兵卫开口。
「是这样吗?」
「什么?」
「逼出谋反者之类的……这样就来得及吗?」
这是官兵卫的自言自语,然而村重相当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找出是谁射死瓦林能登,这样就能重新连系起诸将领那已经分崩离析的心吗?
「来得及。」
村重在黑暗中说着。
「来得及呀,官兵卫。」
官兵卫还是一样由下往上,静静地凝视着村重。
——然而他终于还是在这黑暗监牢中垂下眼去。
「这样的话,我得说说您。」
官兵卫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也罢」的气息。
「从能登大人那奇祸算起,都已经过了快两个月左右。要是您能早点命令郡十右卫门去调查的话,事情应该会更加明朗吧。」
村重没有答话。
「您不回答吗?我也知道是为何……怎么,这很明显呢。官兵卫就代替您回答也没关系。」
官兵卫阴沉沉地说道。
确实,官兵卫应该看穿了吧,村重想。能登死了一个半月,却没有命令十右卫门去调查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怀疑十右卫门或许就是那个射击能登的谋反之人。
能登因为他的命令而遭到御前众包围,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被射击。如果要射中移动的敌人自然有些难,但是射击之人很可能在事前就知道能登会被挡下。然而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知道能登私通织田以后,村重命令十右卫门率领御前众逮捕能登。十右卫门在当天晚上就安排好御前众的工作,同时告知原先会前来警备的杂贺之人,叫他们第二天不要登城。
也就是说,十右卫门是除了村重本人以外,最清楚能登会在本曲轮被挡下的人。也因此村重才会怀疑,正是他串通了铁炮手。
村重因此开始对他展开调查,像是十右卫门是否有关系特别亲近的将领、是否有出现奇怪的言行举止。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出他跟谁有密切的联系。虽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过应该可以判断十右卫门是清白的,当这个结论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就连保护自己的御前众,而且还是里头最让自己信任的十右卫门,村重都起了疑心。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官兵卫看透,觉得相当丢脸。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在图谋对摄州大人……」
官兵卫放下这些细节,将话题拉了回去。
「这就连在下都看不出来呢。想来所谓的图谋即是人为之事,若是不了解人心这种东西,便无法读取。毕竟在下官兵卫……」
仿佛是在嘲笑某个人,官兵卫浅浅一笑。
「自从来到这座城以后就待在这间土牢之中,不过是知道些荒木家大老们的名字罢了。要打量他们的心思,实在很困难。」
官兵卫抚着手中的杯子,仿佛那是无上珍宝般收进了怀里。村重对于官兵卫的回答相当不满。
「所以你帮不上我的忙啰?」
「在下又没有天眼通,只是想告诉您,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村重实在相当不悦。
「若是帮不上忙,」
村重阴沉沉地说。
「你是要快点死吗?官兵卫。」
官兵卫从那油腻腻的浏海之下盯着村重,而村重并没有望向官兵卫的脸,而是看着那摇曳的手烛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