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高山大虑大人在想些什么。」
村重没有说话。十右卫门稍微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是杂贺众这边,他们身为有冈盟军,但与大家的往来相当淡薄,因此风评究竟是好还是坏,实在难以判定。不过,杂贺的人都是非常虔诚的一向宗门徒,绝对不会疏于参拜,因此我便去询问寺僧或寺中杂役那些比较能知晓内情的人。听闻杂贺众之中大抱不平之人并不少,认为自己并非只是来此登上瞭望台、当守卫的。」
杂贺众原本就没有成为村重友军的缘由,他们只是单纯遵循大坂本愿寺的指示,要他们来到伊丹与织田军作战。既然没有战争,他们待在有冈便没有意义了。
「根据传闻,先前进了尼崎城的铃木孙一已经返回纪州。所以待在本城的杂贺之人,似乎也想向大人禀告,若是没有他们的任务,他们也打算要返乡了。铃木孙六本人较为沉默,并不会说出自己的不满,不过也听闻他并未斥责他人如此闲言闲语。」
「这样啊。」
「调查要继续下去吗?」
「不,可以了。你先退下吧。」
「是。」
郡十右卫门毕恭毕敬地离开房间。村重一个人留在西晒的广间中,默默思考着。
郡十右卫门回复的内容相当简单扼要,也差不多能了解铃木孙六与高山大虑在军事会议上提出要出兵作战的理由。虽然坚守城池是让敌人自己把头给伸过来的既定手法,但是大敌当前却一箭未放,果然还是会让士气低落。而高槻与杂贺之人,都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村重并不会将所有不安都看得同等重大——这样看起来似乎很慎重,但若真是这么想,那就太过不明白事理了。然而高槻与杂贺之人的动摇,让村重感受到这些都是火种。现在虽然只是小小的火种,但不能弃置一旁。士气干涸的城池就宛如枯枝,只要星火便能燎原。得让高槻与杂贺的人立下些功劳才行。话虽如此,又不能让他们正面对抗织田……
之后村重就是等待。他以城主身分接见大家、下达命令、撰写文书、向神佛祈祷,然后就是等待。虽然原先觉得应该得等个两天吧,然而他所等候的消息却来得意外地早,第二天早上就送到了。刚用完早膳的村重接获了近侍的报告。
「御前众的伊丹一郎左卫门大人要求晋见。」
村重那时只身着铠甲下的衣装。但穿戴铠甲实在太浪费时间,因此他命人将一郎左叫去广间,自己抓了太刀便起身。
一郎左全身泥泞。平伏在地的他无论是鬓角、放在地板上的手都沾满了干掉的泥巴,就连等待处都有一郎左走过时落下的泥巴。
「抬头吧。」
一郎左起身,果然脸上也沾满了泥巴,不过一郎左似乎对自己的仪容丝毫不感到羞愧,但也不像是对于自己满身脏污就连忙奔回的样子有所自豪。村重相当中意他这种态度。
「一郎左,真快呢。」
「是。」
「马上说来听听,调查得如何了?」
一郎左放低视线,低声回答。
「在东边布阵的,是织田旗下的大津传十郎。」
村重略略睁大了眼。
「什么,大津吗?」
「确实无误。」
村重将手搁在下巴,喃喃说着。
「居然是长昌呀。」
大津传十郎长昌,是信长的马回之一。马回的第一要务是守卫主君的人身安全,不过大津相当受到信长的信赖,也被交付了巡逻诸将的督察等任务。信长贴身的马回也有许多人逐渐成为将领,不过大津实在还太年轻了。对于他竟然带队去设置阵地,就连村重也感到有些意外。
「去年正月被邀请到安土城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其中一人便是长昌呢。虽然我们刚好错过了,所以没见到他……没想到竟要在摄津这里对上了。」
村重略感怀念地说着,又挥了挥手。
「说下去吧。」
「是。大津传十郎与其他将领都被命令要轮守高槻城,不过去年冬天的总攻击时,他的同辈阵亡了,因而深感悲痛,才会为了凭吊故人而出城参战。」
去年的战场上,确实取下了曾为信长近侍的万见仙千代的首级。村重立即意识到,这所谓的同辈指的便是仙千代了。
「如此一来,布阵于城东一事,便不是信长的意思啰。」
「大人明察,他是自行招兵。听闻传十郎也曾发下豪语,羽柴筑前因震撼了岐阜城而扬名,他也要拿下有冈城当成功绩云云。」
「唔嗯。」
村重的目光瞥了一郎左。
「你说听闻,这是听谁说的呢?」
「在下伪装成阵夫混进对方阵营里,从邻近乡里召集来的阵夫之中有在下熟识之人,大致上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你熟识之人,不会将你潜入刺探一事告诉大津吧?」
一郎左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
「对方并非口风不紧之人,因为在下对他有些恩情,若是没有人问,想来也不至于主动告知大津。话虽如此,若他被严刑逼问的话,恐怕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让自己丢了性命吧。」
「这样啊。知道敌人数量吗?」
「应是不足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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