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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大人,其实是听闻了一些事情。」
「你说吧。」
「士兵们都谣传首级发生异样的变化。说首实检时还相当安稳且双眼阖上的首级,没多久后就变了样子,转为大凶的样貌。」
村重回不上话。新八郎担心这阵沉默或许是因为自己竟然畏惧怪异之事,而受到村重的轻蔑,连忙扬声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应当成没来由的戏言,只是偏向杂贺众的士兵里头,开始流传着这是一种征兆。」
「……征兆?」
「是……他们说高山大虑大人取回的首级会产生异变,是因为武士遭到轻视佛道的南蛮宗之人讨伐,因此无法成佛。所以这是佛的惩罚、也是作祟的征兆……抱持这种想法的人似乎还不少。比较支持高槻众的士兵都不提这事,而南蛮宗的人似乎也相当苦恼。」
村重一脸苦涩。这个世间认为发生怪事的话,就要占卜其吉凶。若是虔诚的佛道之人,会认为降雨是佛的恩典、大风就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惩罚吧。然而这种虔诚信仰的矛头却指向了南蛮宗,这可就不妙了。
「无聊之事。」
村重刻意不屑地说着。
「关于首级的流言,你是怎么想的?」
「噢。」
新八郎咽了咽口水,虽然有些迷惘,但还是笨拙地开了口。
「若是首级真的发生变化……那实在是很奇怪。」
「奇怪吗。」
「虽然不至于像那些人闹到嚷嚷着是佛的惩罚,不过我觉得非同小可。」
「嗯嗯。」
村重摸了摸下巴。要是连将领都真心认为首级产生了变化,这可不能等闲视之。村重放下手后开口问道。
「新八郎,城里对于夜袭过程都是怎么说的?」
「是。」
新八郎立刻回答。
「我听闻是借酒宴之名召集了高槻众和杂贺众各自挑选的人,然后与御前众一同于夜半出城,由大人亲自部署作战、袭击了大津的阵地。」
「战事过程呢?」
「高槻众和杂贺众兵分二路夹击敌阵,而御前众则是在敌军的正面。然后……连滚带爬跑出来的敌方武士被大人斩杀。属下听说的就是如此。」
村重瞄了眼仍单膝跪着、卖力描述的新八郎。
「我虽然拔刀了但并未斩他。要是让我出手的话,负责护卫的御前众也太没面子了。」
「噢……」
听村重这么说,新八郎似乎有些不满。他非常敬重战场功勋如花似锦的北摄英雄荒木摄津守村重,想来村重斩杀敌人这类事情,在他耳里听来应该非常响亮悦耳。
「那么关于首级战功,你听说的又是如何?」
被这么一问,新八郎狐疑地皱起眉头。
「高槻众和杂贺众各带回两个戴盔首级,同时两位大将都各自立下了功劳……大人,您怎么会问我这种事情呢?首级就摆在那里啊。」
新八郎望了望樱花树下的台子说着。这时村重也看了一眼首级。
「新八郎,你都听说得如此清楚了,怎么还能随口说出首级异变这种事情。这样会让军心浮动的。」
突如其来的谴责让新八郎连忙伏地。
「是!真是万分抱歉!」
随即又战栗地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询问。
「那么,您的意思是说首级并没有任何变化吗?在下以为那颗首级正是由于大凶之相的关系,所以才给收了起来呢。」
「正是如此,这个首桶里有你说的那颗首级。」
新八郎更加困惑地摇了摇头。
「刚才检视的时候,那个足轻并没有看过首桶里的那颗首级。无论是再怎么险恶的凶相好了,仍有可能是大津的首级……大人,在下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这么做。」
「不懂吗?」
村重喃喃说着,又下了命令。
「你将夜袭行动中取回的首级逐一数数。」
新八郎一脸茫然,但既然主君都下令了,也只好扳着手指数了起来。
「高槻之人带回了年轻武士首级、老武士首级;杂贺之人带回了年轻武士首级、老武士首级。」
「……继续呀。」
一听村重此言,新八郎才「啊!」了一声。
「万、万分惶恐,应该还有一颗的,就是大人……御前众取回的首级。」
「他叫堀弥太郎,虽然畏惧夜袭而打算逃命,但上路前还是挺有风骨的。那颗首级原先就是凶相。」
「若是首级有五颗,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大虑大人带回的首级,并非是变化为大凶相……只是跟那个姓堀的首级调换了。」
村重点点头。
「现在已经让底下的人去找了,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找到那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