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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为什么不是助三郎去,而是你去呢?」
「这是因为助三郎大人他拿着持枪,我认为与其让他进入仓库,不如在外头守着比较好。」
持枪又名为手鑓,比足轻用的三间长枪来得短些、是武士使用的枪。长度相对于使用者身高,大约是在一点五倍到两倍左右。
「属下身上的武器是铁炮和打刀,因此先放下铁炮,将预先准备的火炬用篝火点燃后,手握刀柄就跑了过去。」
确实,若是在仓库那里发生冲突,助三郎的身躯过于庞大、持枪也太长了,会很碍事。村重也认同一郎左的做法。
「这样啊,说下去吧。」
「是。等属下跑到仓库时,郡十右卫门大人和秋冈四郎介大人都已经抵达了,而自念则是仰躺在地。我有听见十右卫门大人和四郎介大人跑过去的脚步声,还有他们两人喊着要自念大人振作的声音。」
就连村重没问的事情都说了,看来一郎左是想要表达,十右卫门和四郎介的行动并没有特别可疑之处。虽然他是想保护同侪而说出这些证词,但反而令村重猛然多心地想着,这会不会是谎言呢?
但他又想,现在根本无法判断是不是谎言。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并不像是在撒谎。
「我懂了,你有留意到什么比较特别的状况吗?」
一郎左深深地低下头去。
「实在抱歉,因为太过在意自念大人了,并没有察看周边的状况。」
想来这也是没办法的,村重想。通常宅子里要是发生命案,照理来说应该马上寻找有无可疑人士才对。但是一郎左等人接收的命令,是要保护自念。因此他们首要先确认自念的伤势,也不能说是粗心大意。
「这样啊,好吧。」
村重只说了这句话,就让一郎左退下。
接着被叫进来的是森可兵卫。森家虽然与毛利有往来,不过可兵卫本人是以阿波国为根据地的国人众森家之人。年约三十、身材魁武,长了一把很有豪杰气势的胡子。他是相当虔诚的一向宗信徒,原先驻守在大坂本愿寺,在荒木与本愿寺密切联络以后,他便作为使者前来有冈城协助警备,之后就这样留了下来。他是个百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者,在这之中运用长枪的技术可说是跨入了名人的境界,不过相当鲁钝,缺乏立于他人之上的器量。因为要与村重面对面,让他万分惶恐,那庞大的身躯也缩小了许多。
「安部自念死去的那晚,你是沿着城墙巡逻没错吧?」
听见村重这么问,可兵卫提高嗓音回话。
「是的!」
他仍然伏在地面,没将脸抬起来。
「我先问问,你不是在仓库前面、而是在外头巡逻的详情。」
可兵卫的所在位置虽然是能够看见仓库唯一出入口、也就是纸门的地方,但他并不在纸门附近,而是隔着庭院巡逻。可兵卫以他那粗旷的声音答道。
「是!这是组头大人的命令。」
组头指的便是郡十右卫门。
「十右卫门是怎么说的?」
「要是站在纸门外向外监视的话,这样会背对自念大人、太过危险。但若是面对着纸门监视,很可能无法察觉有可疑人士接近。所以应该要在拉开一点距离的地方监视,他在白天时便已这样命令我。」
村重点点头,要是由他自己来下令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的指示。
「那么,我再问一件事。你为什么没有踏入庭院呢?」
从事发的仓库看向庭院,虽然名为庭院,但毕竟只是个之后会被用来规划成庭院的空地。话虽如此,从留下的足迹来判断也非常明显,可兵卫确实是绕着庭院在巡逻的。
可兵卫粗声粗气地回答。
「像属下这样低下之人,实在不敢踩踏大人的庭院。我绝非因为怠惰才没有走进去,只是一心一意尽可能不要失了礼数。」
「我明白了,你如此守规矩值得夸奖。」
「非常感谢您。」
可兵卫说起话来简直是用喊的,额头还重重地撞了地板一下。
「抬起头来,可兵卫。你在自念死去的那个清晨看见或听见了什么,都说来听听。」
可兵卫挺起身子、却仍然发着抖,最后才硬是挤出话语。
「天快亮时,属下听见『啊』的一声、像是自念大人的喊声。一看才发现有手烛掉在仓库前面,虽然看不清状况,但感觉倒下的是自念大人。原本想要跑过去,但又担心会踩乱庭院。还在迟疑之时,已经有几个同袍赶到现场,我心想自己过去也没用,因此决定继续观察周遭、做好自己的工作,所以就停留在该处了。」
村重点点头。
「那么,你有看见什么吗?可疑的人、或者飞过去的箭,什么都行。」
可兵卫再次将头磕到地板上。
「属下天生鲁钝,并未看见那些东西。实在是万分抱歉。」
「——这样啊。」
其他的御前众都在走廊转弯处、看不见仓库正面的地方守卫,姑且不论光线的问题,能看见仓库的就只有可兵卫和下针,而下针所在的瞭望台实在太远了,很难看见些什么。要是真有什么人目睹是谁杀害了自念,那么必然是可兵卫了,村重实在相当失望。
「我要问的问完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