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开始刺痛,理濑咬紧牙根。
不能听,不能在意,这件事与我无关。不过,头真的疼得很厉害,而且很想吐,但我得喝完这碗汤。今天这碗汤为什么特别烫?几乎要烫伤舌头了。
机械化地将汤往嘴里送,对面的忧理正拼命抑住满腔怒火。冷静点,冷静点,理濑!如果忧理在这时发飙,我又一脸狼狈的话,不就正中那些家伙的下怀了。头好痛,汤又好烫……
“理濑,走吧!这里的空气太糟了。”
忧理抛下这句话,随即端着托盘站起来。理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慌忙起身跟上。两人迅速走出餐厅,仿佛要斩断周遭紧追不舍的日光。
“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没看到别人在吃饭吗?而且对曾是她们一员的人,居然说得出那么残忍的话!”忧理满脸通红,声音颤抖地说。
“对不起,忧理。都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会这样。”理濑细声道歉,不禁哽咽。
“理濑,你不能认输!因为你没有错,今天一整天,不论谁说什么,你都当作没听到。”
理濑沉默地轻轻颔首。
混乱
虽然明白忧理说得没错,但这一整天真的很难熬。加上感冒症状愈来愈严重,注意力无法集中,上课内容根本没听进去。每位老师都在开始上课前,简单告知昨晚有学生意外身亡,要大家一起默祷。每次理濑都会被不怀好意的视线刺伤,休息时间也被谣言伤得内心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早已身心俱疲的理濑,第一次发现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是多么令人感激的事。然而,正当理濑拖着沉重脚步,准备回宿舍时,有个人挡在她面前。
“理濑,回去前可以聊一下吗?”
出现在面前的是穿黑衬衫、双臂交抱的校长。一看见他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理濑顿觉双脚瘫软无力。
“对不起,我好像感冒了,真的很不舒服,可不可以明天再说?”
“不行,首先你得说明一下感冒的理由。我拿点感冒药给你,跟我来。本来一早就想找你过来谈谈,但又想到要你翘课也不太好。”校长不待理濑回应,径自走向前方那栋房子。
理濑无奈地轻咳,踉跄地跟在校长后面。
又要去那房子了,讨厌的记忆一一苏醒。
扮成女子的校长、手持猎枪的校长、敞开的窗、昏暗的房间、背上插着刀子的修司、天花板上的黑影、二楼敞开的窗子、大叫的丽子、盖着毛毯倒卧在地的丽子、恸哭的忧理、抽烟的圣、没有镜子的宫殿、桌上的马克杯。
头抽痛着,理濑蹙眉,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真奇怪,总觉得怪怪的。这记忆好像混入了什么异物……
最近愈来愈不相信自己了,总觉得有个不是自己的东西正逐渐侵蚀自己。就像发高烧时,何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错觉。
低气压完全远离,天空渐渐变得干净。
理濑机械地摆动双脚,出神地想,白昼已经变长,这里的景色与初见时完全不同。
砖造房屋矗立在澄澈晴空下的样子有如一幅古老风景画。
屋内也与初次看到的不同,换上了极富夏日气息的摆设,窗户挂上令人感觉凉爽的窗帘。
然而,坐在大书桌前的理濑却愈发感受到来白眼前男子的强烈压迫感。
“好了,昨晚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现在依序一件件告诉我。”
理濑无奈地全盘托出——被圣叫出去、比忧理晚到温室;回房后听到有人敲门,一路跟踪那个人,直到对方消失在通往尖塔的路上;因为不敢再跟,正打算回去却瞥见尖塔亮起灯,发现有人从窗户坠落,而且还有个人站在窗边。
“你没有登上尖塔?”校长神情严肃地确认。
“没有,根本没有靠近。”
“那么,有人从塔里出来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理濑一时愣住,别过头咳嗽,企图掩饰。
“没有,没看到。”
“是吗?”
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看到黎二?因为她认为黎二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才去那里,更何况,她不想被黎二得知自己看见他的事。
校长靠在椅背上,直直地注视理濑。
又是那种眼神,难不成他知道我说谎?
理濑移开视线,咳了几声。
“和圣他们在温室谈些什么?”
校长突然转换话题,令理濑一脸讶异。
“我想,我们的谈话内容与那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很私人的事。”
“有没有关系由我决定。说吧!我想知道。”校长突然站起来,端了一杯红茶过来。
理濑轻轻叹气,听这语气,看来她不说就别想回去了。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也许是问清楚一些事的好机会。
“圣似乎从很早以前就觉得我很奇怪,认为我是个让人摸不清的人。他一直质问忧理与约翰对我的看法,我那时在暗处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忧理与约翰都说不太了解我。圣对我的疑虑很深,还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哦?”校长专心地听理濑述说,并在杯子里倒入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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