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 绑架未遂和杀人未遂

  电梯很拥挤,我从楼梯走到一楼一看,管理员办公室门前已经人山人海。我透过传达室的窗户看到了刚才用内线电话通知我们的林理事,还有被从家里紧急叫来的管理员的身影,另外还有十几名面熟的详谈东南风的居民。不用说,到场的都是大人,小孩只有我一个。

  “哎呀,菅野家的,”一个偶尔互相打个招呼,可完全记不得姓名的中年家庭妇女满脸惊讶地打量着我,然后又看了看我身后,当然我父母不会出现在我的身后,“怎么回事?你妈妈呢?”

  “那个。现在只有我在家。”

  “哎哟,怎么了?那,今晚就 你一个人看家?”

  “是的。不过我想我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父母呢?”

  “实际上我爸爸骨折了,医生诊断说要三个星期才能痊愈。”

  “唉,到底怎么回事?”

  “他从车站的楼梯上摔了下来。”

  “车站?哪儿的?”

  “唔,好像说是新宿,因为可能是涉谷。”

  “是吗?说期菅野家的男主人啊,现在独自在东京工作呢。”

  这个大婶跟我们没什么交往,倒知道的很清楚。这话到底是从哪儿传开的?不过,也可能出人意料的,是妈妈本人在公寓居民的扎堆聊天会议上自己泄露的。

  “爸爸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妈妈去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是这样啊。真不容易啊。不过,也许你妈妈现在可以暂时忘记孩子们的事儿,和你爸爸体验一下久违的新婚燕尔的感觉呢。”

  听到这句话,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我们一家人是在前年我妈妈和继父注册结婚后搬到这座公寓的。所以我们父母各自带着孩子再婚的事,这儿的居民应该不会知道。就算母亲再怎么大嘴巴,我想她也不会特意告诉外人自己家的事情。

  这个大婶用“新婚燕尔的感觉”这个字眼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无意中我却产生错觉,以为她在直截了当地说,妈妈和继父是新婚吧。我感到忐忑不安。受这种被害妄想的驱使,我竟然觉得她仿佛在讽刺我说:“你喊姐姐,可其实她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有你姐姐和你在一起,也就不用担心吃饭和洗衣服的事情了。”

  她这么安慰我,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我又不能告诉她说,“哎呀,其实家务都是我在做。”

  我就要升入小学五年级,而久美子的高考成绩刚刚放榜的时候,继父被调到东京分公司工作。当时,父母曾经想干脆全家一起搬到东京去算了,可是久美子好不容易才考上从家里可以走读的国立大学,放弃太可惜了。而且他们不忍心把我和我的朋友特意分开,所以,最终继父只身一人去了东京。

  毅然沉浸在新婚幸福中的妈妈,不知是如何安排家庭支出的,总之这么定下来之后,想尽办法挤出旅费,在这一年间,她每个月都兴高采烈地去一趟东京。而且,一旦去了,动辄就两个星期不回来。继父正好在妈妈去探亲的时候骨折了,这让妈妈赚到了一个令我哑口无言的好延长了她的探亲,她似乎打算彻底在继父那里长期逗留。那倒也罢了,可是妈妈每次出发前都像在找借口似的给她这个儿子扔过来一句话,正如那个大婶所说的那样:“有你姐姐在,所以小智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而我当初也这么认为,并没有特别担心。

  可是,久美子一点家务都不做。没有吃的她也满不在乎,说什么“不打扫卫生、不洗衣服又不会死”。横看竖看,她也不像嘴上这么随便说说而后会改变态度的人,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这样下去,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满身尘土地窒息而死。因此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原本就不讨厌做家务,这一年里我做家务的能力突飞猛进,渐渐地成了一名很自立的小学生。

  “哎呀,不过……”那大神意犹未尽地还想说什么。我赶紧打断了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个,一会儿林先生会向大家说明的。”

  “嗯,各位,”林理事长环顾了一下聚集来的居民们说。“休息的时候打扰各位,非常抱歉。房间又这么小,让大家感觉很挤,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因为事情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准备会场。”

  这个我第一次出席的自治总会,据说平时都是租借附近的设施,那种地方不事先预约大概不能使用吧。大家重新意识到,晚上开会竟然没有时间准备地方,可见事态是多么的紧急。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所谓的管理员办公室,不过是朝来夜归的管理员平日白天值班的房间,不怎么宽敞,最多也就四个半左右(合七平方米左右),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原本放在办公桌旁边的简易复印机等设备被搬到了室外,房间里紧紧巴巴地摆满了椅子,但至多只能坐下六个人。有人插空站着,但也有限。无奈之下,一个男人把门开着,从外面向室内张望着。

  “嗯,请诸位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其实,今天下午,柚森第六小学的……”

  林理事长变得吞吞吐吐的,他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似乎因为发现我在场而感到有些难以开口。难道讲话内容怕小孩听到吗?顺便说一下,我就在柚森第六小上学。

  “今天,柚森第六小的女学生……”最后,他似乎顾不得那么许多,继续说明,“听说受到了一个可疑男子的袭击。”

  顿时,如同将电视的声音一下子调到了最大限度一般,吵吵嚷嚷的嘈杂声响彻了公寓门口的大厅。然而,转瞬间又陷入毛骨悚然的安静。

  “你说有人被袭击了?”一位我曾经见过但不知姓名的叔叔向前探身道,“那是怎么回事?”

  “据说一辆汽车突然冲进了正走在路上的女学生中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他话语的最后夹杂着些许嘶哑的哀咽,“幸好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迅速闪开,免于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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